總序／1

前言／1

阿桑海格·薩比提

生無領鬃無尾毛兮／2

致賈尼別克可汗／3

皓皓寶石／5

水中搖曳的鵝雛啊／6

斯普拉·蘇爾哈勒塔衣

尋駝／8

勸汗王／9

我是哲繞／11

沙利基孜·特林奇

若無疆土千萬裡／14

箭一般穿越疾風／15

枝葉繁茂的大樹／16

勸帖木爾汗／17

杜斯盤別特

無憾／22

敵寇豹臨城將摧／23

阿皁／24

為留守的家小妻兒而做／25

戰馬受傷／26

敵箭傷我林水旁／27

阿裡之女繫吾妻／28

瑪爾哈斯哈

殘暴的可汗吐爾遜汗／31

基茵別特·博爾特哈什

致葉斯木汗／33

別／34

衣食無憂的人／35

喀茲圖根·素因齊

冰峰直插白雲間／37

啊啷 啊啷／38

阿赫坦別爾德·薩熱

預想……／41

養德／43

一片赤膽為報國家／44

布哈爾·哈勒哈曼

香腰／46

別以為天高地闊／48

喪失／49

辯纔／50

殤／51

沙勒·胡列克衣

死亡何處不在／53

致君王／54

今世光陰／55

杜拉特·芭巴泰

塵世是塊腐肉／58

致巴拉赫可汗／60

致孤兒阿赫坦／63

給兒子的遺囑／65

馬翰別特·沃鐵墨斯

征戰歌／69

致好漢伊薩泰（一）／70

致好漢伊薩泰（二）／71

黑夜沉沉／73

致紅隼／75

阿拜·庫楠拜

讓你感覺冷，又感覺熱的／77

哀哉，哈薩克，我的骨肉至親／78

影子把頭拉長／80

夜空風靜掛著月亮／82

未來的時光——迷霧沉沉／83

夏克熱穆·胡黛別爾德

心之鳥／86

欲望是一條狗／88

我把鏡子放在面前／90

不死的兵／92

死神，請賜我一杯美酒／94

馬葛詹·朱麻拜耶夫

夕陽正在下沉／97

火／100

小馬／103

蘇勒坦麻赫穆提·托熱艾葛勒

宗教／106

青牛／108

祈禱／110

賽肯·賽弗林

自創搖籃曲／112

一匹烈馬／115

有個叫貝特巴赫的地方／117

伊力亞斯·賈涵

母語／121

狂風中的一幅畫／122

上路／123

哈斯木·阿曼卓勒

自畫像／129

達麗嘉／134

穆喀哈力·麻哈泰耶夫

一九四一年一月的那個鼕天／138

海鷗／140

愛的諾言／141

我是山民／142

阿合麥提·拜吐爾遜

哈薩克人／144

做一個農民播種人心／146

一個死囚終的話／147

園／149

米爾賈合夫·杜拉特

年輕的哈薩克在何方／151

辭別／153

憐孤／155

朱穆肯·納潔米丁

一棵橡樹／157

致女兒／159

天使與黃金／161

薩基·吉延巴耶夫

閃電／163

小馬駒／164

寫給秋葉／166

托列根·艾別爾根諾夫

心裡的話／169

關於我夢中的婚禮／170

寫給我的三個姐姐／172

卡德爾·莫爾扎林

家國／176

迫／179

祖先的肖像／181

基石／182

圖曼拜·莫勒達哈力

給過去的日子寫封信／185

寫給女人／186

我與生活／188

起早／190

法麗扎·翁哈爾森諾娃

假如給我一匹馬／192

你目光裡的一份感覺／193

一個母親的自言自語／194

朱麻泰·賈赫夫拜

奇跡總發生在一瞬間／197

淡忘／198

你我走的是兩條反向的小路／200

朱本·莫勒達哈力

秋／202

馬頭石／204

哈夫·海依爾別克夫

母親／207

我們曾經花開／209

河岸站著一個戰士／211

奧扎斯·蘇來曼

駿馬／214

除了你／215

馴馬／216

好奇／218

沃鐵江·努爾哈力耶夫

愛的故事／220

告別夏天／222

這個夏天／223

穆赫塔爾·夏罕諾夫

河／226

鮭魚／227

第七感覺／229

愛是不成文的王法／231

一輩子的光陰／232

庫萊希·阿赫麥托娃

向好的代價／237

葉子，夏日的心髒 ／239

心中的樂音／241

麥戴特別克·鐵穆爾罕

病態的哈薩克斯坦／245

我們曾經是怎樣的一群人／247

為你而做／250

熱木拜·毛林諾夫

戰士歸來／252

松殤／253

夢醒之後／254

特涅什特克別克·阿布都卡克木

死亡之野上一塊活著的石頭／256

淚傷毒／258

海洋——我憂郁的田牛／260

古麗娜爾·薩勒拜耶娃

原諒我吧，我的親人／263

傷心花／266

太陽／267

艾麥爾罕·巴赫特別克

瘦弱的我／270

信／271

激情時分／273

樹的物語／274

葉森哈力·饒山諾夫

村裡有個親家姑娘／276

孤獨／278

苦苦草／280

白冠雞／282

譯後記／283

總跋／285

哈薩克文學是世界文學的重要組成部分，自古有著深厚的民族文化傳統。根據相關研究，哈薩克文學早可追溯到中世紀初葉的胡爾胡特；現代意義上的哈薩克文學概念的確立，又與十五世紀哈薩克汗國的興起緊密相連，可追溯至十五世紀。為配合做好 “‘一帶一路’沿線國家經典詩歌文庫”選譯工作，本書所選哈薩克經典詩歌作品主要是自十五世紀哈薩克汗國以來著名詩人阿桑海格·薩比提之後的四十一位哈薩克斯坦代表性詩人和他們的作品。

十五至十七世紀哈薩克詩歌的主要呈現形式為“哲繞”詩，詩人為“哲繞詩人”。“哲繞”詩根基源遠流長，是哈薩克詩歌的一種傳統形式。這類詩歌的主題和內容多以表現詩人對社會生活、人生及命運，包括一些人物事件的思考、感懷，及對汗王的勸諭。代表人物有阿桑海格、沙利基孜·特林奇、喀茲圖根·素因齊。他們是古典哲繞詩人的傑出代表。阿桑海格·薩比提是十五世紀哈薩克著名的哲學家、詩人，他博學多纔，見多識廣。原名阿桑，海格（悲愁之意）則是人們鋻於他一生憂國憂民、悲愁不已，而冠於他的尊稱。他曾經擔任金帳汗國重臣。無論是在可汗的宮殿，還是在廣闊的草原，阿桑海格都旗幟鮮明地主張統一，反對分裂，強調人與人之間應和睦相處。據說他離開汗王宮之後，曾經騎著一頭白色的駱駝，為天下庶民尋找沒有欺凌和壓迫，水草豐美的人間樂土，並為此奔波終生，在民間傳為佳話。

十八世紀哈薩克人受到準噶爾入侵、沙俄領土擴張及吞並。哈薩克詩歌便主要反映了這一時期人們在社會政治、經濟生活方面的變化。代表性哲繞詩人有布哈爾·哈勒哈曼等。他們作品的思想主題倡導團結一致，同仇敵愾。藝術上亦傳承了哈薩克古典哲繞詩的傳統，凝練上口，便於流傳。

十九世紀上半葉，隨著哈薩克社會與沙俄在政治、經濟、文化諸方面交流加劇融合，社會動蕩加劇，起義不斷。這一時期的哈薩克文學一方面受到俄羅斯文學的影響，一方面也順應了時代的變化，表現出了對自由與解放的強烈願望。馬翰別特·沃鐵墨斯便是其中代表，他寫給起義將領伊薩泰的詩歌便是代表性作品。十九世紀下半葉，隨著社會階層和階級矛盾的分化，哈薩克社會出現了要求民主進步的思潮及其代表人物，如哈薩克著名教育家喬罕·瓦力汗諾夫，他的著作主要探討“進步”與“接受”等社會話題，著有《草原穆斯林》《關於吉爾吉斯人》（沙俄時期，“哈薩克人”的概念多與“吉爾吉斯人”的概念混用）等；以及小說家Ｅ·阿勒騰薩林，詩人阿拜·庫楠拜等。這批文人及學者的出現，在很大程度上深深影響了哈薩克詩歌的發展。其中，尤以阿拜·庫楠拜為哈薩克現代詩歌的形成與發展做出了巨大貢獻。他的詩歌集思想性、藝術性、探索性於一體，不僅深受哈薩克傳統詩歌的影響，同時也受俄羅斯及東方文學影響。他的箴言絕句，也開創了哈薩克散文和雜文的先河。

而後哈薩克詩歌受到了二十世紀初俄羅斯資產階級民主思想和無產階級革命、次世界大戰及一九一六年民族解放運動的影響，被學界譽為是哈薩克文學及詩歌“復興”時期。這一時期的代表性詩人有蘇勒坦麻赫穆提·托熱艾葛勒，他的詩歌不僅充滿了悲天憫人的情懷，而且具有強烈的現實批判精神，特別是對社會生活中的阿諛奉承、夜郎自大的人間丑態進行了批判。進入二十世紀中葉，哈薩克詩歌開始融入蘇聯文學。代表性詩人有夏克熱穆·胡黛別爾德、阿合麥提·拜吐爾遜、米爾賈合夫·杜拉特、馬葛詹·朱麻拜耶夫、賽肯·賽弗林等，他們的詩歌創作留下了鮮明的時代生活印記，是浪漫主義與現實主義結合的產物。二十世紀中葉，第二次世界大戰的主題成了哈薩克詩歌的主要表現內容，表現出了強烈的民族解放和爭取反法西斯戰爭勝利的願望，以及戰爭給人們的生產生活和心靈世界造成的巨大創傷。戰後詩歌亦開始注重生活和信心的重建，開始更多地關注人們的內心感受和精神道德，代表性詩人有哈夫·海依爾別克夫、穆喀哈力·麻哈泰耶夫、奧扎斯·蘇來曼、穆赫塔爾·夏罕諾夫、法麗扎·翁哈爾森諾娃等。進入新世紀之後，哈薩克詩歌開始關注人與人、人與社會、人與環境、人與自然的話題。藝術手法上也在尋求或探討現代詩歌的新的表現形式等。

總體來說，從這四十一位哈薩克詩人的詩歌中，我們看到了哈薩克詩歌自古以來代代相傳的家國情懷和人民情懷。英雄主義的責任與擔當幾乎是全部詩歌的主題；而且，我們不難看出，作為草原民族的哈薩克詩人的詩歌，確實有著其地域及生產生活的鮮明特點，草原的物像和意像在他們的詩歌中，有著不可替代的特點與傳承。

葉爾克西·胡爾曼別克

二〇一七年五月二十日

阿桑海格·薩比提（生卒年代不詳）

十五世紀哈薩克歷史文化名人，哲繞、思想家、詩人，金帳汗國末期著名的宮廷活動家，曾參與金帳汗國末代可汗賈尼別克朝政。一四四五年，在喀山的金帳汗國後一任可汗穆哈買德死後，阿桑海格·薩比提回到欽察草原。

生無領鬃無尾毛兮

生無領鬃無尾毛兮，

野馬何奈度日；

生無努臂無行足兮，

蛇蜒何奈度日；

仲夏蛆蟲生蚊蠅兮，

禿夫何奈度日；

赤足赤腳荒地走兮，

鴨雛何奈度日。

致賈尼別克可汗

至尊的可汗，臣不進言，汗難明理，

臣既進言，汗卻仍不服理。

汗之家國正遭敵寇侵擾，

塗炭她美麗疆域，

汗竟迷醉馬乳精釀，

赤目紅顏，

嫣然今世唯尊帝王，

盡可狂飲誑語！

殊不知汗宮城池內外，

此時君臣渾噩，

可汗不在意！

汗娶奴婢為妻，

淪喪王室天承，

王子血脈不純，

國將不期，

汗卻不在意！

鷂鷹本飛禽中之賤父，

卑微食鼠欲成大器，

天鵝本為群鳥之王，

隻知萬頃碧波滌蕩翎羽，

不知天下多勁敵，

敵向庶民從不講道義。

然，屠殺戮鷂鷹天鵝者，

終遭天譴霹靂！

臣阿桑早已深明此理，

汗卻為何不在意？

阿桑進言：將身跨駝公，

去尋覓世外佳塬，

盼可汗建都那裡，

汗卻並不在意！

世事滄桑何有期？

喬爾泰魚水中遊弋，

或將擇日樹上棲？

汗卻為何不在意！

別兮，安兮，賈尼別克可汗，

切記，切記，臣將離去。

皓皓寶石

皓皓寶石

靜在水下，

精誠良言，

珍藏心底，

風推波瀾，

方顯寶石，

情至意歸，

方傾心語。

水中搖曳的鵝雛啊

水中搖曳的鵝雛啊

可知草原的寬闊？

遊走草原的鴇鳥啊，

可知水中的溫柔？

阿吾勒 裡的蠢材，

可知家國的深厚？

不逐水草的人們，

可知牧遊的樂道？

如逐草忘了扎營，

扎營又忘卻逐草，

永難深悟故土的好。

斯普拉·蘇爾哈勒塔衣（生卒年代不詳）

據有關研究及口傳資料，應生活於十四世紀與十五世紀，斯普拉為“施娜所生，見過成吉思汗”，相傳活到一百八十歲。他的作品在哈薩克人、諾蓋人中流傳廣泛。

尋駝

曠野蒼茫悠悠行

四蹄踏坤走不停

紅鬃長長塵埃擋

駝峰脂多賽山嶺

其乃我家黑駝母

走散多日無蹤影

苦覓足痕尋駝來

相告我乃尋駝人

伏爾加河流水長

無橋豈能河上行

黑駝如若不歸鄉

憐我傷悲心難平

氈篷右側帷幔掛

夜來新人幔不靜

可知何日黑駝母

攜帶駝羔再歸營

勸汗王

啊 尊貴的汗王

且聽我訴衷腸

誰人不曾有過

生後財富萬兩

雛隼初見血腥

亦會感到恐慌

百靈雛鳥來世上

也會黎明歌唱

被箭刺痛的傷易愈合

惡語刺傷的心卻難撫平

三思慎言

話纔能對錯分明

可惜那些諾蓋親人

卻成了荒郊的腐肉

他們曾親如我的眼睛

（汗王啊）您的疆域遼闊

沒有誰人敢比拼

您的臣民這樣眾多

沒有誰人敢比拼

（汗王啊）莫再像遊隼般瘋狂

貪圖血腥

莫再像燕隼般瘋狂

膽敢貪食惡狼

莫再像獵狗般瘋狂

膽敢貪食野狐

嗜血必遭天譴

天譴必遭禍殃

遭遇禍殃的家國

必將處處墳茔

（汗王啊）莫再嗜好征戰

征戰隻能招之災難降臨

無謂的爭鬥

招來民不聊生

您曾征戰鐵穆爾汗

搶來了您的臣民

臣民成就了您的汗國

山呼您為長勝的國君

如今您已功成名就

還有什麼不稱心？

（殊不知）人們不想再看到血腥

殺戮讓他們膽寒心驚

戰爭有自己的法則

血流成河

那是給汗王的賦稅

是百姓被扯下的肋骨

無辜的流血洗不清

搶來的財難成金

暴君不會得民心

惡漢難得良女心

染血的襯衫難上身

俘來的奴婢難為親

可憐苦口勸汗王

隻因此心難從汗王的敵人

我是哲繞

我是哲繞，是哲繞

是那秋霜打青草，

身在汗府，

言為汗王，

比 中顯高，

民中顯驕，

有言之處我顯風騷，

荒涼之漠我顯天驕，

波濤之巔我顯靈舞，

眾鳥之中我顯雲霄，

用武之地我現寶刀，

誓離讒言萬尺遙。

一生卻見太多汗王，

塗炭百姓淚水盡濤，

威猛將士生本威武，

亦如松柏為汗身倒。

幾多明君百姓尊崇，

金言汗王卻向風拋。

汗卻萬簇放向民眾，

民不聊生苦淚灑盡。

安拉 締人，

本意為善。

我降人間，

卻見汗王大失公道，

無辜庶民冤死荒郊，

敵人劫掠無度，

掠去金銀財寶。

那是安拉的賜予，

本為天下富饒。

汗王啊，

切莫戀戰。

唯有付出辛勞，

方能淘得真寶。

茹苦含辛，

方能牛羊遍地跑。

天下安寧，

方能求得家國安好。

無謂的廝殺，

隻能得來四鄰血染。

戀戰的汗王，

隻能變成孽妖。

若是民心散盡，

終是嚴寒料峭，

山河冰凌與天高。

求汗王，善待臣民，

可憐天下民心。

隻怕是汗王逆向民意，

終得激起民憤，

民必揭竿而起，

婦道亦為須眉，

與男齊武並道。

隻怕汗王到那時，

領袖之運旨向風拋。

沙利基孜·特林奇（一四六五年至一五六〇年）

哲繞，中世紀哈薩克文學卓有貢獻的著名詩人。從小受過良好的教育，並在年輕時多次參加保衛家園的戰役。

若無疆土千萬裡

若無疆土千萬裡

豈有戰馬賽騏驥

若無國恥笑壯士

豈有鐵甲身上披

若無錦線飾銀袖

豈有閑情充雅趣

若無尤物婚相約

豈有忠貞心相許

若無銀冑配彎月

彎月盔頂若新月

豈有豪傑志不移

箭一般穿越疾風

箭一般穿越疾風的，

是男兒對良馬的企及。

沙場格鬥扯不爛的，

是戰士無袖的鐵衣。

連盔砍下賊寇首級的，

是壯士們至高的榮譽。

枝葉繁茂的大樹

枝葉繁茂的大樹，

綠葉沙沙且嘆勁風來助，

腰杆聳立且嘆生為天獨。

智者的憤怒且嘆愚民魯莽，

富人的矯情且嘆幾多財富，

白鹿狂奔且嘆荒原無度，

好漢志強且嘆家傳風骨，

單槍匹馬去殺敵，

且嘆老天在上，

生死誰能符？

勸帖木爾汗

天黑雲沉沉，

或將風雨來臨。

湖面禽鳥啾啾，

或遭天敵侵擾，

鼓噪不停。

芸芸蒼生，

有一人哭泣，

或因人舌邪惡，

蒙受冤屈。

我偉大的、至尊的、英明的可汗啊，

我的阿拉伯駿騏，

我的銀柄的利刃，

我的寶刀金劍！

無知者言無顧忌，

我至尊的蘇丹汗王啊，

我膜拜的聖殿！

若有一隻箍金的銀杯，

我定獻汗王，

若此生必為御馬，

我定為汗王效力，

因我是那棕色的駿騎，

眾虎猛將之一。

（漢王啊）君卻將我看低，

與那草莽相比擬。

君如此看低，

這樣相比，

但我仍將強壯自己，

趁君健朗我身健碩，

去尋覓屬於我的福地，

不惜八方路萬裡。

曾經的伏爾加河，

浪高竟與馬鐙齊。

大湖蒼茫，

波光粼粼，

那是老天有威力；

湖邊黛林森森，

葉濤聲聲，

那是老天的威力；

君若鞍下抽斧，

斧光寒注，

膝叩皮鞍勁風舞，

那是祖宗顯靈，

是老天顯威武；

繡線菊根深深，

盤根又錯節，

亦能參天變大樹，

君乃賢能之後，

若不吝惜性命與財富，

總能一日有人相助。

成蔭的大樹，

成器的好鋼，

不該隨波沉浮，

若是由其隨波沉浮，

用時必然無覓處。

狩獵猛禽於大湖，

威猛自靠力來助，

出征沙場，

敵劍難刺鐵鑄戎服。

勸君趁天下太平，

賒財招士納賢，

纔能臨危之日，

敵人等閑難用武。

勸君莫把精力，

耗與力士爭強，

君將不君，

或成天下笑故。

與無情的朋友做伴，

不如與無情的惡人共舞，

若防惡人一分，

勸君定防，

身邊貌合神離的朋友一萬分。

勸君莫向天舞劍，

劍總落在近處。

莫向小人吐心譜，

當君落難之日，

必是自悔無度。

人間有善，

亦有磨難，

善惡豈能自成一貫。

若君是貴金，臣則是銅幣，

若君是蠶絲，臣則是毛皮，

若君是蘇丹，臣則是奴隸，

若君是蒼鷹，臣則是螻蟻，

今君需進言，

至尊的蘇丹，臣若出言不遜，

隻當作君的良友，臣的敵人，

若臣所言有益，

尊請君向眾臣施言。

杜斯盤別特（一四九〇年至一五二三年）

十五至十六世紀哈薩克著名的哲繞。多次參與過哈薩克抵御外族入侵的戰役，為戰地詩人。一五二三年在一次率領軍隊征戰阿斯特拉的戰役中不幸中箭身亡。他的詩歌主要記述和描述了他的征戰生涯。

無 憾

扎營豐湖富水畔，

營盤遊牧自無憾。

雄獅獨立兒馬 背，

好漢出征自無憾。

錦衣款款披在肩，

出入百宴自無憾。

相逢更飲釀馬乳，

君醉乳香自無憾。

外寇膽敢來犯時，

彎弓箭出碧空寒，

血落箭林雨如注，

紅流飛濺三百尺。

壯士揮劍黃岡上，

戰死沙場自無憾。

敵寇豹臨城將摧

敵寇豹臨城將摧

豹影城下形鬼魅

壯士策馬迎戰去

忽見老者策馬隨

敵人友君齊嘆之：

莫非，

杜斯盤別特去拿賊！

阿皁 

阿皁在百泉一側

景色不比伊斯坦堡遜色

阿皁的好漢杜斯盤別特

纔情不比王子遜色

智慧不比官吏孱弱

騰格裡神賜予他的光陰

得到的比王公貴族更多

阿皁智謀雙全的賢士

無人堪比杜斯盤別特

為留守的家小妻兒而做

晨光兮兮漸亮東方

誤將啟明星比作太陽

綠塬深處戰馬閑時

風吹軍帳曠野蒼茫

夏來壯士幾多征戰

軍驥勞頓骨瘦頸長

誰知留守家中妻兒

是否平安是否安康

戰馬受傷

飛彈穿過戰驥

刺中馬尾骨

恰似刺穿艾瑪疊特

節節腰骨

坐鞍黑血如注

浸染脊椎

猛卻見續來利箭

刺傷勇士鮮血流

性命再難駐

凝血漸固

郎中遙在無覓處

燈芯不炷

獨身荒郊身將去

苦無親友來相助

敵箭傷我林水旁

敵箭傷我林水旁

落鞭遠在平川上

惜那鞭身鹿皮織

精編馬筋八股強

金鑲柄身銅嵌梢

奈它遺失貝孜地方

悲嗅臭鼬喂胡狼

阿裡之女繫吾妻

阿裡之女繫吾妻

千媛叢中麗

烈日不曾曬嬌額

野風不曾吹發髻

唯嘆世事從未見

歲月蹉跎何所依！

可惜娘親霍賽伊

天生堪比汗王女

雙臂伸開顯白皙

撐起大帳頂蒼宇

胸前十粒紐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