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 言

Part 1

「花的智慧」

種子的傳播信仰 / 3

水生植物的浪漫愛情 /8

寄生植物的心計 /12

近親繁殖的自花授粉 / 16

以蜂為媒的異花授粉 /20

善於利用昆蟲的蘭科植物 / 26

花的智慧對人類的啟發 / 35



Part 2

「螞蟻的一生」

常人眼中的螞蟻 / 45

螞蟻腹部的秘密 / 54

螞蟻群落的建立 / 60

千姿百態的巢穴 / 67

螞蟻之間的戰爭 / 75

螞蟻的交流和定向能力 / 91

充當“牧童”的螞蟻 / 103

螞蟻的蘑菇栽培技術 / 109

螞蟻的“農耕”能力 / 117

會紡織的螞蟻 / 121

螞蟻的寄生食客 /130

螞蟻頑強的生命力 /139

Part 3

「蜜蜂的生活」

蜜蜂的家園情節 / 147

蜂巢中的隱私 / 155

蜜蜂的雙重性格 / 159

蜜蜂的交流 /163

蜂巢的建設 / 169

蜂群中的王者 / 177

對雄蜂的屠殺 /183





Part 4

「白蟻的生活」

白蟻的種類和蟻巢 / 189

白蟻的食物 / 198

工蟻和兵蟻 /202

蟻王與蟻後 /213

飛走的蟻群 /216

白蟻的破壞力 /222

蟻群中的神秘力量 / 226

蟻巢中的倫理道德 / 231

白蟻的命運 /236

本能還是智能 / 244



附錄1 1911年諾貝爾文學獎授獎詞 / 253

附錄2 梅特林克生平年表 / 257

《花的智慧》是比利時偉大的劇作家、詩人、散文家梅特林克的傳世之作，它開闢了用植物反觀人類，將科學與散文相結合的先河。梅特林克憑借這部作品於1911年獲得了諾貝爾文學獎。在梅特林克的筆下，原本沒有思想、沒有感覺的植物被賦予了“深思熟慮、充滿活力的智慧”，它們利用計謀、窮盡手段，憑借堅強的意志衝破土壤的束縛，完成繁衍的使命。


為了讓讀者更深刻地了解梅特林克，我們還選編了他的“動物三部曲”——《螞蟻的一生》《蜜蜂的生活》和《白蟻的生活》。與植物不同的是，梅特林克對動物的敘述更側重它們的集體意識及內在文化。如在《蜜蜂的生活》裡，蜜蜂被描寫成一群有著復雜的法律、默默無聞地實施驚人工程的小精靈，它們為了集體利益甘願犧牲個體的權利和自由。《白蟻的生活》則像一部傳奇：蟻王、蟻後的囚徒生涯，工蟻的鬼斧神工，兵蟻的勇猛無敵。更難能可貴的是，梅特林克參透了白蟻王國的倫理道義，他“勾勒出其政治、經濟和社會組織的主要輪廓”。另一個隨處可見的小生物——螞蟻，也許是梅特林克的鐘愛。在《螞蟻的一生》中，他不止一次暗示螞蟻比蜜蜂、白蟻更高等，其文明程度甚至高於人類。毫不誇張地說，《螞蟻的一生》就是一首螞蟻的頌歌，螞蟻犧牲自我、造福集體的利他主義精神，螞蟻戰爭遵循的“盡可能小的傷害”的人道主義精神，更被梅特林克所重視。


這四部作品的主角雖毫不起眼，但智慧卻讓人類望而興嘆。例如，鼠尾草為了繁衍優良的後代，設計了“精密的立柱和平衡錘”，其精確性和嚴密性令人嘆為觀止；馬先蒿在花開時將花粉囊密封，待蜜蜂采蜜時纔松動支撐花粉囊的彈簧；槭樹和椴樹利用螺旋槳的原理，迫使種子在下落的時候飛得更遠；蒲公英則通過堅固、輕盈、靈巧的“降落傘”播撒種子。同樣，種族延續也是動物的終極目標，需要的是集體智慧和努力，這就要不近情理地要求每個個體都通曉群體繁衍生息的所有事宜。例如，蜂王在產卵時要精確計算出產下的卵的性別，蟻後對巢穴裡雌蟻、雄蟻、工蟻、兵蟻數量的黃金比例要爛熟於心。添丁不僅是蜂王、蟻後的責任，更要全員各盡其責，履行義務結果，這一點蟻類做得遠比人類到位。總之，這些在人類看來低等的、無知的生物，卻是通曉宇宙秘密、把握自己命運的精靈。它們一個個身懷絕技、深不可測，比如花兒是高明的力學家、導彈學家，蜜蜂有發達的語言，螞蟻能夠放牧蚜蟲、種植菌類……


梅特林克以流暢明快的語言獨闢蹊徑，講述了微小物種的奇聞異趣。不定時地，梅特林克的筆下會升發對人性的思索，對社會的反思。談論花時，梅特林克感慨：“如果我們借助任何一朵小花所具有的智慧的一半，來消除痛苦、衰老、死亡等破壞美好生活的事，那麼，我們的際遇將與現狀迥然不同。”對螞蟻的反刍施愛行為，梅特林克則慨嘆說：憐憫和博愛在人的內心裡“隻是較長遠的自私自利的投資，期望著在未來的生活裡獲取高額利息為報答”。


為了使這部絕世珍品更具美感，我們隨文插配了七十多幅圖片，以便讀者直觀領略大自然的神秘造化。



編者??2013年3月16日

§蜂巢中的隱私

讓我們來看看蜜蜂在蜂箱中都在做什麼。首先，我們應記住5萬名“貞女”作出的犧牲，按照龍沙的說法，它們“在小小的身軀中懷抱著一顆高尚的心”。我們還應贊美它們在落入荒漠時能重新鼓起生活所需的勇氣。它們忘記了富足雄偉的蜂城——它們的出生地，那兒的生活安全、井井有條，花朵的汁液使它們可以笑著面對鼕日的威脅；它們把在搖籃中酣睡的成千上萬的女兒留下，從此母女再也見不著面；除了積累的蜂蠟、蜂膠和花粉這些巨大財富，它們還拋下了120多公斤蜂蜜，這是全民重量的12倍，是每隻蜜蜂重量的60萬倍。


在這裡，新的住所一無所有——沒有一滴蜜、一滴蜂蠟、一個方位標、一個支點，隻有光滑的環形隔牆，但是它們並沒有感到懊惱，至少沒有懊惱不已。它們的熱情非但沒有被考驗所澆滅，反倒空前高漲。蜂箱剛剛擺好，群體中蔓延的恐慌剛剛被平息，我們就會看到混雜的蜂群十分清晰且出人意料地被分成了幾部分。大多數蜜蜂如一支服從某條軍令的大軍，分成幾路密集的縱隊順著建築物的垂直內壁朝上爬。批抵達圓屋頂的蜜蜂用前足的趾甲鉤住穹頂，繼之而來的蜜蜂則攀附在批身上，直至形成幾條長鏈，給一直往上爬的蜂群搭橋。這些鏈條逐漸變長，加固，無止境地互相纏繞，變成一串串花環。這些花環在數不清的蜜蜂絡繹不絕地往上攀爬時，又變成厚實的三角形簾幕，或者說是一個緊密的倒圓錐體。錐尖附著在穹頂的點，錐基呈喇叭口狀，一直降至蜂箱整個高度的二分之一或三分之二處。當後一隻蜜蜂爬上去，一切運動開始漸漸停息，奇特的倒圓錐體在帶有某種宗教氣氛的寂靜中保持一動不動——它們在等待著神秘的蜂蠟。


在此期間，剩下的即所有留在蜂箱底部的蜜蜂從事著各自的勞動，絲毫不關心神奇簾幕的形成，就算不可思議的饋贈即將從其褶襉中流淌出來，它們也不想爬到簾幕上去。


地面被仔細地打掃過，枯葉、細枝、沙粒一一被運到遠處。那群未加入懸於半空的圓錐體的蜜蜂開始仔細地用泥封塗所有住所的內壁，繼而用蜂膠糊上全部裂縫，然後開始自上而下給大廈的內壁拋光。完成這些工作後，入口的衛隊進行了改組，不久，一些工蜂飛向田野，滿載花蜜、花粉而歸。


撩開神秘簾幕的褶皺前，我們應力求了解移居的生靈怎樣利用自身的聰明纔智、準確的眼力、必要的盤算和技藝，使庇護所適應自己的需要。他們在半空繪制蜂城的平面圖，標明大廈的合理位置。大廈必須盡可能迅速地建成，因為蜂王急於產卵，有些卵已撒落在地面。此外，在這所形狀罕見的迷宮中，不應忽視通風、穩定、牢固的法則，還必須考慮蜂蠟的強度、要儲存的食物的性質和取食的便利，以及女君主的獨特習慣，還有倉庫、房屋、街道和小巷的布局等。


人類做的蜂箱形狀變化無窮，從空心樹或在非洲仍在使用的陶瓷籠、草編鐘形罩，到今天真正的流動養蜂廠。有時，一個蜂箱中可以積累重達150多公斤的蜂蜜，養蜂人借助渦輪機的離心力取完蜂蜜後，再把蜂箱放回原處，正如把書放回擺得整整齊齊的書櫃上一樣。


由於心血來潮，有一天人們把溫順的蜂群引入這個或那個令其狼狽不堪的住所。蜜蜂要靠自己弄清情況，辨明方向，改善居住環境；在這奇特的空間裡確定鼕季倉庫的位置，這些倉庫要避開在鼕季處於半鼕眠狀態的蜜蜂散發的熱氣；後它們得靠自己規定子巢脾的集中點，其位置不能太高或太低，離巢門不能太近或太遠，否則會大禍臨頭。幾個世紀以來，蜜蜂習慣生活在鄉村的草編圓屋頂下，如今人們卻把它們安置在比它們出生的房子要大兩三倍的、類似大衣櫥或大箱子的東西裡，裡面蜂巢框縱橫交錯，一些框框懸於另一些之上，時而與入口平行，時而與其垂直，形成一個腳手架網，總之整個住所被弄得亂七八糟。


不過不要緊，因為還沒有蜂群因環境的古怪而洩氣或張皇失措，甚至拒絕工作，即使住所的確無法居住，蜜蜂也不會洩氣、恐慌或放棄職責，它們隻是拋棄不好客的隱蔽所去稍遠處尋找更好的運氣。人們從未發現蜜蜂喪失理智，或拿不定主意時驚慌盲目地搭蓋不合常規的住所。你可以做這樣一個實驗，把蜜蜂放進球體、立方體、稜錐體、橢圓形，或圓柱體、螺旋體中，過幾天再去看它們，倘若它們接受了身邊的環境，你將看到這一群古怪的、聰明獨立的精靈毫不遲疑地選擇了荒唐的住所中有利的，通常也是可以利用的築巢點。


當人們把蜜蜂安頓在剛纔我們談到的帶蜂巢框的蜂箱中，它們重視這些框框的原因僅僅是為築巢提供了起點或支點，它們根本不知道人的欲望和意圖。假若養蜂者給其中一些框框的上層木板塗上窄窄一條長蠟，它們會立即明白人類的這一舉措給它們帶來的便利——它們會仔細地將細蠟條拉長，使自己分泌的蜂蠟和它相連，有條不紊地在指定的平面上延長蜂巢。倘若人們在蜂箱的全部框框上配備了帶凹凸花紋的薄蠟片，蜜蜂不會浪費時間在旁邊或橫向處造巢，生產無用的蜂蠟，因為它們發現工作已經做好了一半，隻需把蠟片中已具雛形的蜂房加深加長，把蠟片偏離精確垂直線的地方矯正過來就行了。這樣，不到一周時間，它們就能建造好一座豪華的蜂城，而如果全靠自己的力量，則需要兩三個月時間，而且還要浪費大量的蜂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