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座簡單的小花園

成為一個園丁

1月

園丁在一月

聊聊種子的故事

2月

園丁在二月

大地上的藝術家

3月

園丁在三月

那些幼苗

4月

園丁在四月

節日慶典

5月

園丁在五月

一場及時雨

6月

園丁在六月

種菜園丁

7月

園丁在七月

另類植物學

8月

園丁在八月

仙人掌信徒

9月

園丁在九月

大地母親

10月

園丁在十月

秋韻

11月

園丁在十一月

不是鼕眠

12月

園丁在十二月

園丁的生活

一座簡單的小花園

    有各種各樣的辦法來布置一個花園，而好的一種，是請個園丁來幫你打理。園丁會種上各種植物的根株—楓樹、山楂樹，矮樹枝還有灌木枝；然後他們挖土、翻土、平土，用碎石鋪出小路，再在周圍插上一些枯枝，並說這些是常綠植物。接下來，他會開始撒些草皮種子，英國黑麥草、虎尾草、狗尾巴草和香蒲草之類的，又會告訴你：要精心對待草坪，要記得澆水，等到冒芽的時候，別忘了再鋪上沙礫小路。然後園丁拍拍手走了。好吧！現在隻剩下一個“青一塊紫一塊”的破園子了。

    大家可能會想，不就是給花園澆澆水嗎？那有什麼難的？！手裡拿根水管子，往那兒一站不就得了。可你們哪裡知道，這水管子可不是什麼好東西，既調皮，又狡猾，上躥下跳，一點兒都不老實。這不，剛一會兒，整個花園就被它折騰得活像個爛泥塘。然後它又轉頭對付澆水的人，纏住胳膊；而當你用腳控制住它時，這條“眼鏡蛇”又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翻身，纏住你的腰和脖子；糟糕的是，當你在和這條力量驚人的“眼鏡蛇”搏鬥時，它突然昂起頭來，把一腔“怒水”全都發洩到你家新換的窗簾上；而當你狠狠抓住它，這條“眼鏡蛇”開始痛苦地狂叫，並噴出細水柱：不僅從“嘴”，“皮膚”也開始滲水了，弄得到處都是。後，至少得三個人纔能重新安裝這根水管，隻不過這場“戰爭”結束後，三個人都像洗了個“泥水澡”；再看園子，一半成了泳池，一半旱成了沙漠。

    如果天天這樣，那麼十四天之後，該是草皮的地方就全是雜草了。為什麼那些名貴草籽長成了丑陋的雜草？也不清楚這個“自然之謎”。算了，干脆胡亂撒上些雜草種子得了，沒準還能收獲更完美的草坪。在短短的三個星期裡，雜草遍布園子，並已深深扎入土壤之中；要想“斬草除根”的話，可能土都得挖出來。這可真是應了那句老話：“好人不長壽，禍害遺千年”啊！

    這還沒完，原本好端端的碎石小路莫名其妙地變成泥土路了。不過，你對這一切早已心中有數。

    無論怎樣，雜草一定要連根撥掉；你得蹲在地上撥呀扯呀拽呀，因為腳下光禿禿的黃土地正是未來完美的草坪，而看似綠霉又輕似羽毛的星星點點，就是令人喜悅的草皮了。然後，你心滿意足地踮著腳走著，驅趕著麻雀；你凝視著草坪，卻沒意識到歐洲醋栗和加侖子已經長出了小葉子。事實上，春天早就來了。

    這時，你看待萬物的態度開始發生變化：下雨是為園子提供水分；晴天是為園子提供陽光；而安靜的夜晚，則是為了讓園子好好休息。

    某天清晨，當你睜開惺忪的睡眼，發現你的花園浸浴在明媚的陽光之中，滿眼望去盡是一片誘人的春色：晶瑩的露水在嫩綠的葉子上閃動；玫瑰花的花株上長出棕紅色的花蕾；高大的樹木披滿濃綠的葉子，像一柄撐開的綠傘，遮住刺眼的陽光，把整個花園掩映在一片可人的陰涼之下。這時，你已不再記得當初那個光禿禿的破園子，那輕似綠毛的草皮，那瘦弱的嫩芽，那惱人的泥土路，如今，你眼裡就隻有這個美麗的花園。

    不過，在這之前，你還得繼續澆水、撥草，撿出土裡的小石頭。

成為一個園丁

    做一個合格的園丁，不僅要熟知種子、發芽、球莖、嫁接、剪枝等概念，還要有豐富的經驗，並對環境和自然條件了如指掌。小的時候，我對爸爸的花園很不喜歡，甚至還有點兒敵視，因為爸爸不允許我踩到苗床，也不許我摘那些青果子。我琢磨這大概和當初亞當在伊甸園裡的遭遇差不多：不能跨越雷池半步，不能摘智慧樹上的青果。隻不過亞當—我也是—還是摘了禁果而被逐出伊甸園；或許就是從那個時候開始，我就知道智慧樹的果實始終沒成熟過。

    在少男少女眼中，花可以別在上衣扣眼裡或是送給意中人。可是，他們卻從不在意，這花朵的背後是嚴鼕的考驗，是松土、施肥、澆水、移植、分枝、剪枝和除去枯葉、蚜蟲、霉斑等一繫列過程。他們從不想著如何收拾園子，就想著相互追逐、打鬧、偷喫青果和破壞園子。也許成為一個業餘的園丁，必須要等他們到了一定歲數，再擁有一個屬於自己的花園吧。

    我們總是想把花園交給專業園丁打理，而自己坐享其成，賞賞花再遛遛鳥。如果一天你親手種下一株小花（比如我栽了一畦韭菜），手上一不小心還劃了一道口子，然後又沾到沙石引起感染，你肯定會惱羞成怒：“老子不干了！”

    但也說不定有一天，你會被你的鄰居所觸動。看到鄰居家的剪秋蘿開得正好，你不甘心地大叫：“我已經這麼努力了，為什麼我園子裡的花卻長成這樣？”就這樣開始了，多少次的成功和失敗，也沒能阻擋你的熱情；隱藏心底的收藏欲也隨之迸發，非要把A 到Z 的植物全都種上，從無瓣薔薇（Acaena）到蟹爪蘭（Zygocactus）；這還沒完，你突然對某種植物傾心，變成了典型的玫瑰迷、大麗花迷或其他植物迷。每一位園丁都能用一種“藝術的眼光”來布置他們的園子，樂於不停地改造、安排和裝飾，在美的道路上一直不滿足地向前進。其實，真正的園丁並不是過著一種“閑雲野鶴”的生活，而是將心思全部投入這場追求美的“戰役”中。

    那如何纔能辨認出一個真正的園丁呢？真正的園丁一定會說：“你一定要到我家來一趟，看看我的花園。”礙於情面，又為了友誼，你按時赴約，卻隻能在一大堆常綠植物中瞧見他的屁股。“我馬上就來，”他扭頭對你說道，“等我一下，還差株玫瑰。”“沒關繫，先忙吧，我還怕打擾到你呢！”你笑著回答道。過了一會兒，他站起來，用滿是泥土的手將你迎進來：“來來來！看看我的園子，怎麼樣？不錯吧，別看它小，但是—等一下，”他彎下腰，撥掉幾根雜草，接著說，“來來來，看看這裡的康乃馨……哎呀，我忘了要松土了。”他一邊嘴裡嘟囔著，一邊又開始翻地。又過去了十五分鐘，他纔直起身子，說道：“哦，對了，你一定要看一下我的風鈴草，這株風鈴草可是優品中的優品呀！……等一下，我得先綁好這株飛燕草！”等綁好飛燕草，他又猛然想起：“對了，來看看我的向日葵吧！哦，等一下，我得先挪一下這株紫菀，它太占地方了！”終，你隻能悄悄地離開，留下他自己繼續在這綠叢中折騰。

    等你們下次見面，他還會說：“你一定要來我的園子看看呀！我種了一株新玫瑰，一定是你沒見過的，你一定要來呀！”

    好吧，那麼就去看看這真正的園丁是如何度過他的一年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