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寄情山水
踏 雪
青山月令
古道三月天
鼕日的四明山
海撥1700 米的美麗
畫鄉散記
畫 心
莆田印像
伊瓜蘇瀑布
憶是峙山
第二章寫意生活
日 出
獨飲一盞茶
邂逅煙雨
靜夜如歌般委婉
歌 聲
漂流瓶
居家有花草
晚 安
第三章悠悠歲月
勞動課
戊己橋畔少年謠
納 涼
小秋收
盒 飯
難忘米酒香
打火那些事
曬 書
第四章詩畫村莊
從前的春耕
村頭的樹
村 在
牧 童
山陳十月雪
第五章一脈情深
姬阿姨的辣椒醬
爺爺、外公二三事 
月亮勾起的記憶
第六章人間草木
草木染
睡 蓮
油菜花開
為樹也風流
仰望古樹
坐看蒼苔色
與花葉一起綻放
第七章日新月異
靜靜的躍龍山
燈光璀璨
哦，單車
新衣裳，舊衣裳
遭遇二維碼及其他
第八章城市記憶
霧是美麗的
雨
甬上有嘉木
鄉 音
小 巷
洋溪流過
柔石故居
第九章體悟人生
窗 外
林蔭道
落 葉
綠 茶
綠茶是怎樣煉成的
彎彎的小路
年 齡
討 海
第十章花開常在
鐘愛經典
蛀書記
業餘編輯
一次難忘的培訓
工作寫意
那朵永遠的薔薇花

後 記

踏 雪

腳下的聲響多麼清脆悅耳—— 咔嚓咔嚓，仿佛踩著鋼琴潔白的琴鍵—— 嗦啦嗦啦。

漫天的雪花莫非是點點音符，翩躚起舞？那一首首樂曲是何等美妙優雅！

伙伴們，踏雪去喲踏雪去—— 邀上即將離別的童心，帶去熱氣騰騰的青春，也別忘了甜蜜迷人的愛情……

素裹的大地是絕代的美人，冰膚玉肌，這般純潔，像我們的母親！來吧，讓我們鑽進母親溫馨的懷抱，悄悄地對她說：我們也會像您一樣純潔！

山崖峭壁上，叢生的草木，懸掛的枝籐，穿著銀裝，巧妙地組成一幅幅精美的圖畫，宛若一塊巨大的玉石浮雕，鑲刻著勞動的喜悅，豐收的歡欣和新年的希冀！

…… 注意，雪團甩過來了—— 連同笑，連同孩提時代的純真和夢想，連同人生的一切情趣，一起甩過來了……

看啊，那未耕的田畈上點綴著白雪的一茬茬稻梗，猶如一隻隻翹首鼓鳴的銀蛙，同我們一起，呼喚著旖旎的春天……

踏雪喲，我們去踏雪。

（1985.1）

從前的春耕

小時候，偶爾也會依偎在爺爺的懷裡，聽他扳著指頭數說農時“九九歌”：“一九二九，相呼不出手；三九二十七，籬頭吹好粟；四九三十六，夜宿如露宿……”那時，我就覺得，驚蟄是一扇神奇的門，一推開，眼前會剎地一亮，柳綠桃紅，燕雀啁啾，微風輕拂，整個心兒都是酥酥的、麻麻的、軟軟的……

門外的土路上，有農人肩抗犁耙，手牽水牛，吭哧吭哧地往山水相依的田野而去。那犁耙擦得锃亮，在春光裡一閃一閃的，有些耀眼。一隻毛色光亮的黃狗前後撒歡，不是絆了牛的腳步，就是叼了主人的衣擺。田野上熏風蕩漾，空氣中盡是青草和泥土的味道，有點甜，也有點腥。一畈一畈的田地裡，紫雲英花開得正好，遠遠望去，似一層氤氳的紫氣貼著地面抖動飄蕩。

開犁的田畈早已淺淺地蓄了水。水牛一腳踩進去，鏡子般的水面便隨著“嘩啦”一響支離破碎，蕩起一圈一圈細細密密的漣漪。農人將韁繩牢牢地繫在牛背上，駕起犁耙，把犁頭用勁壓進泥土，手中的鞭子在空中劃出一道弧線。鞭響之間，水牛一聲長嘶，低頭弓背猛地向前衝去。犁耙過處，沉睡了一鼕的黑土翻身上來，像是向藍天展示質樸、飽滿的胸懷。隨著泥土同時翻上來的，還有蚯蚓、泥鰍和黃鱔等等，它們不知道發生了什麼事，盲目地在水中亂鑽、亂竄。那個時候，在耕作時隨手撈上幾隻螃蟹也是很平常的事，那是晚飯愜意的下酒菜呢。也有一些田畈上的紫雲英並未被割掉，所以犁耙犁過，那紫色的花蕊和莖葉，連同淡淡幽幽的花香，也都一起埋沒在泥土裡。這樣的時候，我常常會天真地想，那稻米特別的脂香一定是和紫雲英有關。一犁到頭，水牛吐著粗重的鼻息轉彎，尾巴擺動，把從田間帶起的一串水珠甩得老高老高，讓趴在田邊玩耍的孩子們“哇啦哇啦”躲閃不及。若逢煙雨朦矓，田疇上三三兩兩的農人都戴上了鬥笠，披上了簑衣，襯著黛青的遠山，揮鞭、彎腰、轉動，影影綽綽的，似動畫，似皮影戲。“地綿萬裡盡春耕”，那景像，真的是好美！

向晚時分，農人拾掇完畢，回身看看那一片如烏雲一般翻卷著的土地，心底好生歡喜。

經過村外的小溪，農人松了韁繩，水牛便“哞——”的一聲滑進清澈的溪水裡。農人刷了犁耙，洗過腿腳，掬起水來胡亂抹了一把臉，便挨著溪沿坐下，掏出煙點燃，在等待水牛將息的過程中享受勞作後的安閑和悠然。

這時，村裡俊俏的妯娌、媳婦嘻嘻哈哈地從茶山結隊下來，身上洋溢著春茶芽葉淡淡的清香。她們將籃子裡順路采摘的荠菜、蕨菜，一根一根地浸入溪水中清洗干淨。不多會兒，村裡有人挑著一擔剛挖的春筍過來，也在這塊地方落下擔、歇個腳。那是鮮爽的黃殼筍呢，饞得妯娌、媳婦們出手就搶，那人“姐噯妹噯”地張臂阻止，卻是攔也攔不住。她們哄搶得手，便嘰嘰喳喳地商量怎麼個喫法，這個說用鹽?，那個說拿醬油煮，也有說好是和咸菜一塊兒燒，清口。總之，她們心底裡頭呢，是想要變著法子慰勞慰勞在田間耕作了整整一天的男人們。

這樣想來，春天其實不僅僅是耕種的季節，也是收獲的季節—— 收獲美好的事物，收獲播種希望的個中滋味，收獲春天般溫暖、甜蜜的情意！

“煙暖土膏民氣動，一犁新雨破春耕。”耕，隻是開始；種，纔是目的。接下來的一段時日，活兒還真不少呢，先得將犁成一壟一壟的土塊打散，耙勻，然後從秧圃起秧，再把秧苗挑到田頭備插。如果人手不夠，得約幾個叔伯、弟兄或者朋友，定個日期，一鼓作氣地插種下去。插秧可不是件簡單的技術活。三五人在水田裡一字排開，每人負責六至八行，要插得正，不可有斜秧、倒秧；要插得直，好把式插出的秧田，無論田塊多大，都會像用尺子劃拉過似的，筆直筆直；後是要求插得快，有效率。插秧可不輕松，低頭彎腰作業，時間一長，兩腿、雙肩、腰部又酸又脹，腦袋也是暈乎乎的。秧田的水面上倒映著藍天白雲，感覺就像是踩著雲朵在插種！

當農人看著一田的水白秧綠，這一刻，他纔會深深地松一口氣，荷上鋤，轉過身，幫別人干活去。

從前的春耕，就像一幅濃淡相宜的鄉村風情畫，這裡、那裡，處處都是墨韻水印，很詩意。

（2016.3）