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導言 》
“天哪!我們真的把人送到這種地方來打仗?”
朗斯洛特·基格爾爵士(Sir Launcelot Kiggell)是英國遠征軍總部的一位高級參謀軍官,他造訪帕斯尚爾戰場之後說的這段話在戰爭史上臭名昭著。這段話尖銳直白又駭人聽聞,似乎完美總結了1914—1918年間戰鬥的觸目驚心。話語出自“堡壘中的將軍”,他們玩忽職守到了幾乎犯罪的地步,身在後方,對前線境況毫不知情,卻將一代青年送向污穢而恐怖的死亡。相關描述(zui)先出現在英國(zui)著名的軍事思想家之一巴茲爾·李德·哈特(Basil Liddell Hart)的《大戰真相》(The Real War)一書中。該書出版於1930年,是對第1次世界大戰的一次爆炸性揭露。書中並未提及基格爾的名字(李德·哈特隻在基格爾於1954年去世後纔曝光了他的名字),李德·哈特在提到他時說的是“英軍總部的一位權重位高者,首次踏上了前線”:當車子接近戰區沼澤地帶邊緣時,他愈發不安。(zui)後突然流淚道:“天哪!我們真的把人送到這種地方來打仗?”他的同行者回答說,再往前走情形更淒慘。如果這番感嘆出自他的良心,就顯示了他所堅持的“攻擊”是基於一片錯覺與不可原諒的無知。
李德·哈特認為,1917年的佛蘭德斯戰役完美詮釋了英國統帥部的短視及其帶來的可怕後果。他寫道,帕斯尚爾的情形“有如1世紀以前‘瓦爾赫倫之役’,是英國軍事記錄上,該用黑框框起的‘戰敗’同義字”。
基格爾到底有沒有說過這些話經常引起爭論,很多歷史學家都對這一事件的真實性表示懷疑,並質疑以道聽途說而聞名的李德·哈特在這種問題上是否值得信賴。另一些歷史學家認為英國指揮官不可能如李德·哈特所稱的那樣對前線情形一無所知。那些描述(zui)初似乎來自詹姆斯·埃德蒙茲爵士(Sir James Edmonds),他當時正致力於第1次世界大戰多卷本官方歷史的寫作。李德·哈特經常與埃德蒙茲通信,將自己的書稿寄給埃德蒙茲。兩人常常共進午餐,討論過去的事情。李德·哈特的論文裡還包含他1927年10月和埃德蒙茲談完話後所做的注釋,簡要描述了該事件,隻是引語稍有不同(“我們真的命令別人在這樣的地面上行進?”)。這一定引起了李德·哈特的共鳴,因為他的《大戰真相》一書講到了這一事件,當然他也順手將基格爾的話改得更富戲劇效果。一個傳說就此誕生了。
關於這位“哭泣的參謀”的描述已經根植在大眾的關於第1次世界大戰的記憶中。基格爾的話出現在軍事引語集和心理學課本上,還成了時事評論員們渴望激起大眾情緒化反應時現成的套用語。事實上,對一些人來說,基格爾的故事雖然不夠可信,卻揭示了一個更大的真相。文學學者保羅·福塞爾(Paul Fussell)仔細研究過這句引語,認為它聽起來“因文學性過強而顯得不太真實,好像(zui)初是由某個熟悉古希臘悲劇可能還有莎士比亞歷史劇的人杜撰或速記下來的”。雖然如此,這句話卻“在精神實質上是真實的”。本書從一方面來說,是對基格爾這段縈繞於心的話進行的一場調查,是為釐清20世紀(zui)聲名狼藉的戰役之一進行的一次嘗試。這場戰役因何而起?又是怎樣可能的?人們是如何在這樣糟糕的環境下,為了看起來如此可憐的利益戰鬥並死亡的?有關帕斯尚爾戰役的問題,包括這場戰役為何打起來、怎樣打起來以及意味著什麼,仍然有待回答,或者說在過了100年後,還是常說常新。
這場戰役發生於1917年7月31日—11月10日,在伊普爾(Ypres)鎮以東幾千米的地方。1914年德軍的強勢推進就在這裡停滯。戰役留下了屠殺的歷史和苦痛的記憶,幾十年後仍然歷歷在目。在4個月高強度的戰鬥當中,超過50萬人陣亡或者受傷、致殘、中毒、溺亡,抑或深埋於這個比利時的小角落。伊普爾梅嫩門(Menin Gate)令人痛徹心扉的失蹤者紀念碑提醒著我們,很多人的尸體從來都沒被找到。他們隻是消失在佛蘭德斯地區厚重、粘膩的泥土當中。事實上,在一場純屬徒勞無益的戰爭中,帕斯尚爾尤其成了毫無意義的工業化屠殺之終極表現。據歷史學家丹·托德曼(Dan Todman)所述,這場戰役現在是“總結一切戰爭罪惡的文化標準——戰爭意味著或不意味著什麼,戰爭開展的方式,(zui)重要的是關於目的與手段的分割所帶來的風險”。
英國官方稱帕斯尚爾戰役為“第三次伊普爾戰役”。德國人稱之為“佛蘭德斯戰役”。不過,這場戰役現在更廣為人知的名字叫作“帕斯尚爾戰役”。以這個小村莊命名,是因為它標志著那年英軍推進的高峰。英軍總司令道格拉斯·黑格(Douglas Ha帥原本希望這場進攻會對戰爭起到決定性作用,但這個被炮火徹底摧毀的村莊卻(zui)終成為失望和遺憾的代名詞。這場大規模進攻(zui)初設想的是突破德軍防線、解放比利時大部,並且占領敵人海軍沿海基地。但到1917年11月軍事行動停滯為止,英軍隻推進了5英裡(約8千米)。如果1916年的索姆河戰役(尤其是該戰役恐怖的第1天)可以被比作某種失落的純真——彼時一代不列顛人面對著進入全面戰爭的可怕現實,那麼第三次伊普爾戰役就是絕望的泥潭——他們陷入但丁《地獄篇》(Inferno)中的絕境,沒有絲毫被救贖的可能。歷史學家A.J.P.泰勒(A.J.P.Taylor)寫道:“第三次伊普爾戰役是一場盲目戰爭中(zui)盲目的屠殺。”
就在進攻開始的那天,《泰晤士報》刊登了戰爭詩人西格弗裡德·薩松(Siegfried Sassoon)表示反戰的“公開信”,這在事後看來仿佛是個預兆。薩松“任性地違抗軍事權威”,質疑這場戰爭是否已成為征服之戰,是否“被那些有權力結束戰爭的人故意延長”。薩松從沒有在伊普爾打過仗,但是他將寫出關於這場戰役(zui)動人的詩篇之一——《紀念碑》(Memorial Tablet),用蕭瑟的筆觸描寫了突出部的死亡景像:
鄉紳的糾纏和欺凌到我從戎而終止(應征於德比勛爵的全國登記制)。
我死於地獄(他們稱為帕斯尚爾之役):
我傷勢輕微,蹣跚著回家,
一顆炮彈卻在墊路踏板上炸起泥花;
於是我墮入無底的泥潭,光明盡失。
用污泥來定義這場戰役並不令人驚訝。英國戰時首相大衛·勞合·喬治在他的《戰爭回憶錄》(War Memoirs)第二卷中就稱之為“爛泥戰”。這本書出版於1936年,勞合·喬治將戰役中黑格的短視看作大錯(“這場戰爭中(zui)重大的災難之一”),並對此進行了嚴厲的抨擊;他同時還譴責了黑格和帝國總參謀長威廉·羅伯遜爵士(Sir William Robertson),指出他們在很多重要議題上誤導了戰時內閣,包括法國軍隊的處境、(表面上看起來)處於弱勢的敵軍數量,以及地面情況。“取得的勝利被過分誇大了。無論這些勝利前面加了多少限定詞,其背後都是事實上的戰敗。我方的傷亡數量比上報的要多,敵方的損失卻呈金字塔狀……所有會使人慌亂和洩氣的事實都被壓了下去”,而“我們卻在臉上不遺餘力地瀝粉貼金”。黑格已經“完全心態失衡”,同時“剛愎自用地堅持他的進攻”而不是承認他的失敗。第三次伊普爾戰役就是一場“無意識之戰”,這場戰役“危及(zui)終勝利的可能性”。
勞合·喬治對該戰役通篇否定的敘述深受李德·哈特的影響(李德·哈特曾被聘為《戰爭回憶錄》的顧問),矛頭不偏不倚直指總參謀部中的仇人。不過他並沒有完全按照自己的想法進行敘述,總是有一些人,包括高級指揮官和軍事史學家在內,辯稱這場仗值得一打,也很有必要打。其中一人便是保守黨議員達夫·庫珀(Duff Cooper,1936年版黑格傳記的作者),他試圖逆轉這個“爛泥與鮮血”的潮流,強調佛蘭德斯地區——無疑是英國西線(zui)重要的防區戰鬥背後的邏輯和道理,還有為法國軍隊減壓的必要性。庫珀認為,這場戰役固然恐怖,但戰役結束時,英軍在伊普爾周圍占據了更有利的陣地。他們的盟友法軍氣,而德軍“沒有得到一點療傷或制訂新計劃的喘息時間”。
直到第二次世界大戰之後,關於第三次伊普爾戰役的官方敘述纔得以出版,那時,陣營的劃分已十分明顯。在《英國官方歷史》(British Official History)的所有卷本當中,沒有一本如《軍事行動1917:第二卷》(Military Operations 1917: Volume Ⅱ)那麼棘手,遭遇千彎百折纔誕生。這本書的編寫工作開始於1939年9月,但是進展緩慢、不斷重寫,內容也爭議紛紛。終於在1948年得以出版——《英國官方歷史》中(zui)後完成的一本。該書作者詹姆斯·埃德蒙茲爵士盡己所能地消除人們對這場戰役的一些誤解,尤其是“爛泥傳說”,即被他稱作“監聽政府的知名平民批評家們”所兜售的內容——這些人指的正是勞合·喬治和李德·哈特。盡管埃德蒙茲並沒有回避對總司令的批評——尤其在選任休伯特·高夫爵士(Sir Hubert Gough)為將軍(第5集團軍總指揮官)來指揮主攻的問題上,但是他對黑格發動戰役的做法很是支持,包括戰場和軍事目標的選擇。他的結論重申了其著作的主題之一:1914年以前缺乏對歐洲大陸大規模作戰的準備,這在戰時不可避免地帶來了毀滅性後果。“除非一個國家準備好了戰略、人員和物資,”埃德蒙茲警告說,“否則就不能指望立刻取得偉大的勝利”。
也許正如預期的一樣,《軍事行動1917:第二卷》從未獲得過一致的評判。該書問世時,讀者來信如疾風一般。弗朗西絲·勞合·喬治[Frances Lloyd George,娘家姓史蒂文森(Stevenson)]指責埃德蒙茲在為帕斯尚爾戰役“洗白”;前空軍參謀長特倫查德勛爵(Lord Trenchard)卻不贊同,稱該書“詳盡而準確”;約翰·戴維森爵士(Sir John Davidson,曾就職於英軍總部)說該書“公正而理性”,讓讀者能夠“以恰當的視角審視黑格勛爵的責任和決定”。對李德·哈特來說,他認為盡管有正當證據,埃德蒙茲還是有意對戰役進行了更中庸、更親黑格的闡釋,很顯然是因為他的官職和他緊密的戰爭情誼意味著不可能“把無情的真相”拿去付梓(或許正因如此他纔熱衷於將“哭泣的參謀”的軼聞分享出來)。無論這種說法是真是假,埃德蒙茲嘗試去站在黑格一邊講故事,或至少嘗試著摒除一些對該攻勢的古怪批判,但這種嘗試注定要失敗。《軍事行動1917:第二卷》始終沒能轉變勞合·喬治和李德·哈特所促成的對帕斯尚爾戰役的主流觀點——這塊高地已經被占領了。
即使公眾對戰役的記憶開始消退,爭論也還在繼續。20世紀50年代末,歷史學家約翰·特瑞恩(John Terraine)開始了長達一生的嘗試,試圖恢復道格拉斯·黑格爵士的名聲;到現在黑格都首當其衝地被罵為“蠢驢”。特瑞恩認為,勞合·喬治和李德·哈特應該為“曲解歷史”和“極不公正地判決”那些謀劃和實施戰役的人負責。特瑞恩反對過分感性地解讀所發生之事(他從不使用“帕斯尚爾戰役”這個術語,而傾向於更嚴肅的“第三次伊普爾戰役”),他沿襲埃德蒙茲劃定的路線,強調比利時海岸的戰略重要性,給法軍減壓的緊迫必要性,以及佛蘭德斯地區的戰鬥給守軍帶來的可怕後果。這場戰役在宏大的軍事目標面前也許是失敗的,但它標志著從那一刻起德軍在西線的士氣開始萎靡不振。而且,英軍在這場戰役中發展了戰術技巧和軍備制造,並在日後的戰爭中將其發展到,尤其是1918年8月的亞眠戰役。特瑞恩認為,這能讓人們在合適的語境中去理解伊普爾戰役如何成為勝利之路上的重要裡程碑。
李德·哈特和特瑞恩多年來一直互爭上下,從黑格日記的可信度爭論到英軍和德軍的傷亡統計數據。他們的辯論繼續成為作家日後寫作的話題,盡管總是作品熱度很高但亮點很少。利昂·沃爾夫(Leon Wolff)是一位美國空軍軍官,他在書中敘述了這場戰役的始末,廣為人知。書名叫《在佛蘭德斯戰場》(In Flanders Fields,1958),敘述模式與李德·哈特十分相像,把帕斯尚爾戰役描述為缺乏理解力與想像力的指揮官們實施的無謂屠殺。盡管沃爾夫聲稱本來想以所謂的“與人性無關的中立”來寫這部書,但還是承認“我無法相信我所寫的東西”。1978年,琳恩·麥克唐納(Lyn Macdonald)的《他們稱其帕斯尚爾》(They Called It Passchendaele)出版,一切依然如故。麥克唐納的書以超過600名目擊者的敘述為資料,向新一代讀者呈現了那些在伊普爾服過役的“英國兵、澳新兵以及加拿大兵”的故事。盡管作者總的來說避免了對勞合·喬治和黑格的直白譴責,但還是在一些地方提到。她的書讀起來更像是小說或恐怖故事,而非嚴肅的軍事歷史作品。而且這部書的暢銷更進一步堅定了大眾對於帕斯尚爾戰役的理解:“浴血奮戰……超乎想像。”
到20世紀90年代,越來越多的學者,有英國的也有其他英聯邦國家的,開始重新審視英國軍隊在西線的表現,傳播更加積極的“學習曲線”觀點。不過這一修正主義浪潮仍未觸及帕斯尚爾。1996年,澳大利亞歷史學家羅賓·普賴爾(Robin Prior)和特雷弗·威爾遜(Trevor Wilson)出版了《帕斯尚爾:不為人知的故事》(Passchendaele: The Untold Story)一書,但遠遠沒有恢復這場戰役的名聲。他們描述了一個更加黑暗的故事。雖然勞合·喬治和黑格的捍衛者們多年來一直在一較高低,就這場戰役的責任歸屬彼此責備、相互打擊,但普賴爾和威爾遜對“軍事指揮的錯誤判斷”和“政治領導的任性自私”都進行了強調。英國首相被描繪為精力充沛與了無生氣、決心堅定和事不關己的古怪結合——他勉強支持佛蘭德斯戰役卻拒絕為其承擔責任,而必要的時刻也不願挺身而出終止戰事。同時,黑格因為始終未從以往的戰役中吸取教訓以及面對頑敵抵抗時近乎病態的過度樂觀而受到批判。正如作者所總結的,這“在任何意義上都不是軍事藝術的登峰造極之作”。
那麼為什麼要寫一本關於帕斯尚爾戰役的新書呢?盡管有著標志性地位,但第三次伊普爾戰役與第1次世界大戰的其他一些戰役相比,仍然算是相對著墨較少的。20世紀90年代,當普賴爾和威爾遜鑽研自己的書時,發現對於該戰役的歷史研究“單薄得令人震驚”——隻有有限的幾部作品問世,在這期間填補這個空白。新近的作品已經聚焦於該戰役帝國主義的一面,而澳大利亞、新西蘭和加拿大的歷史學家則使我們理解到帕斯尚爾戰役的重大影響能波及多遠多廣。然而,第三次伊普爾戰役的種素仍然有待探究。德軍的故事是(zui)大的遺漏,大多數敘述幾乎都沒有花時間講述德軍如何戰鬥,尤其是他們如何適應佛蘭德斯地區戰鬥中變化的戰術和行動需要。
《帕斯尚爾:碎入泥沼的希望》(Passchendaele: A New History)嘗試重新講述這個聲名狼藉的戰役,在一個世紀的學術知識積累之上,以新鮮的視角審視這場戰役。較之以往的歷史研究,本書以一繫列更為完善的原始資料為基礎,包括交戰雙方的個人敘述、信件、回憶錄、官方報告和戰爭日記。本書致力於呈現對該戰役一次嶄新的敘述:這場戰役是怎樣的體驗,以及它對於為戰爭付出全部努力的協約國和同盟國雙方來說意味著什麼。本書在戰略、軍事行動和戰術層面對該戰役進行了全新的討論,花了可觀的筆墨來審視“山的另一邊”。本書約1/3都關乎德軍士兵,以及他們怎樣在伊普爾突出部守衛其陣地。他們有著非凡的故事、在面對幾乎不可想像的恐懼時展現出了勇氣和智巧。事實上,隻有把英德雙方的經歷結合起來,我們纔能以新的方式再次評估這場戰役,纔能意識到黑格的軍隊在1917年9月和10月離決定性的成功曾有多近。甚至可以說,第三次伊普爾戰役從某些方面來說,是這場戰爭中“失去的勝利”之一。
“決定性的成功”或是“失去的勝利”,這樣的概念與帕斯尚爾放在一起,第1眼看去似乎古怪又反常。不過,再看一遍這場戰役,我們會驚訝於1917年10月英軍離迫使德軍在比利時大面積撤退有多麼的近。通過加快軍事行動以及讓德軍蒙受越發難以承擔的傷亡率,英國軍隊為重要的政治和戰略成果打開了一扇機會之窗——也許甚至能達成某種妥協下的和平。在本書作者看來,這個故事之前從未被全面地講述過,這場戰役也絕非主流觀點所認為的那樣完全徒勞,缺乏意義與目標。相反,1917年的夏秋,重大的成功對英國來說觸手可及,若這場戰役的指揮方式能稍有不同,不難想像整個戰爭的進程將會發生戲劇性改變。
帕斯尚爾戰役有著復雜而漫長的歷史。戰役的謀劃與展開便耗時數月。它還經常跟其他戰役交織在一起,與這些戰役同步進行,(zui)終於1917年的夏末和秋天成為整個戰爭的焦點。故事開始於1916年末至1917年初的鼕天,當時新的協約國軍政領導層試圖挽救徘徊在危險邊緣的戰爭運籌。1916年在凡爾登和索姆河進行的大戰沒有產生決定性的結果,隻是在法國、英國和德國的傷亡名單上增加了數十萬的名字。戰爭在法國和比利時眼看陷入永恆的僵局,必須做出重大決策——如何贏得戰爭,必要情況下給予其他戰線怎樣的增援。在東線,俄國軍隊馬上要接近忍耐的極限了,越來越無力抵御同盟國;而意大利的戰爭投入顯然已經超出了維持國家運轉的限度。就在這樣紛繁復雜的情勢下,西線(zui)令人恐懼、也(zui)令人入神的一役即將打響。
100年過去了,第三次伊普爾戰役依舊值得我們關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