序：呂正操

日軍瘋狂“掃蕩”
“五一”大“掃蕩”中日軍對冀中空前殘酷的浩劫
日軍“剔抉”隊長伊豆文雄
發生在趙家大院的故事
大五女村歷險記
北畽“五二七”大慘案
日軍在棗強的血腥大屠殺
深縣中菉村大屠殺親歷記
深澤大興村慘案
回憶日軍三次“掃蕩”北周堡
鐵骨錚錚楊國源

艱苦卓絕的“反掃蕩”戰爭
粉碎“五一”大“掃蕩”渡過難關贏來勝利
“五一”反“掃蕩”中的冀中領導機關
憶“五一”反“掃蕩”
激戰館陶北陽堡
冀中七分區“五一”反“掃蕩”回顧
從白洋澱轉戰平漢路
我與武強縣委在中心區反“掃蕩”
滾在刺刀尖上的日子
冀中六分區反“掃蕩”片斷
“五一”反“掃蕩”中的一段經歷
鏖戰裡貴子
安國五區反“掃蕩”摭憶
回民支隊紀高莊突圍戰
“五一”大“掃蕩”中的十分區
激烈悲壯的雪村戰鬥
武裝工作隊活躍在蠡縣
……

軍民團結齊抗日
戰地中的宣傳隊

附錄

發生在1942年的冀中“五一”反“掃蕩”，雖已過去半個多世紀了，但當年日本侵略者在冀中大地犯下的累累罪行，以及冀中抗日軍民在炮火硝煙中與敵拼殺的悲壯情景，卻恍若昨日，歷歷在目，使人刻骨銘心，永難忘懷。
抗日戰爭進入相持階段以後，“掃蕩”與反“掃蕩”成為冀中敵我鬥爭的主要形式。從1942年5月1日起到6月底歷時兩個月的“五一”大“掃蕩”，是日軍對冀中抗日根據地實行的一次規模、持續時間長、空前殘酷的大“掃蕩”。
“五一”大“掃蕩”，是日軍蓄謀已久的。冀中抗日根據地，是遵照中共中央和關於在敵後廣泛開展遊擊戰爭、創建敵後抗日根據地的指示，從1937年秋開始，在艱苦復雜的鬥爭中建立、鞏固、發展起來的。它的存在，嚴重地威脅著日軍盤踞的幾個中心城市——平、津、保、石及其軍事命脈——平漢、北寧、津浦、石德等4條鐵路，使敵人寢食不安。冀中抗日根據地，又是晉察冀邊區的平原堡壘，對邊區的人力和物資都是重要的補充來源，對邊區的鞏固和發展有著十分重要的意義。因此，在抗日戰爭中，尤其是進入相持階段以後，日軍對冀中這塊“心腹大患”進行了頻繁的、各種方式的和不同規模的“掃蕩”，小規模的分區“掃蕩”經常不斷，全區性的大“掃蕩”一年數次。盡管如此，冀中軍民的抗日鬥爭愈加頑強，冀中抗日根據地成為插進敵人胸膛的一把尖刀。冀中軍民的頑強鬥爭，更使敵人恨之入骨，窮兇極惡。由此，日軍針對冀中軍民的“五一”大“掃蕩”也就不可避免。
“五一”大“掃蕩”，是敵人在新的困難條件下進行的。1941年12月，太平洋戰爭爆發後，日軍戰線延長，兵力不敷使用，捉襟見肘；戰略物資供應緊張，困難日益加深。日軍為了確保華北，抓緊掠奪戰略物資，支援太平洋戰爭，急於變華北地區為其“大東亞戰爭”的後方兵站基地。正因為如此，日軍在華北的掠奪就更加變本加厲，決心將我華北抗日根據地變為其確保的“治安區”，而我冀中平原抗日根據地則首當其衝。日軍提出要“確保華北，首先要確保冀中”，進而決定采取“軍事上猛烈攻擊”的戰術，進攻“河北省北部的中共平原根據地，一舉將該地區建成為治安區”。“五一”大“掃蕩”，就是日軍為達此目的而采取的一次重大戰略行動。
“五一”大“掃蕩”，敵人使用了陰險毒辣的手段。日軍采取了突然襲擊的方式，由華北方面軍司令官岡村寧次親自坐鎮指揮，窮其第四十一、一一〇、二十七、二十六師團和獨立七、八、九混成旅團等精銳部隊5萬之眾，配以空軍、裝甲部隊，實施“鐵壁合圍”作戰。“掃蕩”開始以前，敵人專門設立了情報、諜報班，千方百計刺探根據地的情報，並極力隱藏其作戰意圖，進行戰役偽裝。“掃蕩”之初的5月1日至10日，敵人先以“鐵連環”陣進行“梳篦拉網”，企圖把我軍主力壓縮到滹沱河以南，滏陽河、石德鐵路之間的三角地帶，形成一個大包圍圈。同時，又十分險惡地在中心區設置較大的空隙，作為“誘導圈”，以引誘我軍入內。5月11日至15日，敵人集中兵力對我實行“鐵壁合圍”，妄圖聚殲冀中黨政軍領導機關與主力部隊。對合圍地區多路並進，將兵力全線展開，以實現其“築堤攔水、淘水捉魚”的陰謀。5月16日至6月20日，又采用了縱橫搜索、分段“清剿”、徹底“剔抉”的戰法，尋找我主力部隊決戰，搜捕分散隱蔽的抗日干部、戰士和地方工作人員。同時增建碉堡，搶修公路，平毀抗日道溝，企圖使抗日部隊無立足之地，終達到全部消滅之目的。
“五一”大“掃蕩”，給冀中抗日根據地造成了空前的損失，也使冀中廣大群眾遭受了巨大的災難。日軍在“掃蕩”中采取了空前殘酷的法西斯手段，瘋狂地實行燒光、殺光、搶光的“三光”政策，所到之處，大肆奸淫、燒殺、搶掠，無惡不作。短短兩個月，冀中根據地損失十分嚴重。冀中軍區部隊傷亡4671人，減員5500人，區以上干部犧牲三分之一。冀中根據地的群眾被殺害的達2萬多人，被抓去當勞工的達5萬多人，大批糧食、物資被“掃蕩”一空，造成了“無村不戴孝，戶戶聞哭聲”的悲慘局面。到7月，在冀中42個縣、8000多個村莊、4.5萬多平方公裡的土地上，日軍共建立據點與碉堡1750個，修築“掃蕩”公路7500多公裡，挖掘封鎖溝4000餘公裡，整個冀中大平原，被分割成2676個小格子，實行所謂點、碉、路、溝、牆五位一體的“囚籠”政策，使冀中廣大群眾被置於槍彈刺刀的血腥統治之下。冀中平原的抗日遊擊戰爭，自此進入了更加殘酷和困難的階段。

《紀念冀中軍民“五一反掃蕩”鬥爭》：
凌晨，我們4人退到了蠡縣西營村，趁老鄉還沒起床之際，我們隱蔽在村邊一個老鄉的草棚裡，纔擺脫了敵人。4名同志一個吐了血，其他人都累得臉發黃。這時，我的心情由緊張轉為擔心：小李在房上站崗，不知是死是活。另外，衝在前面的那幾位同志也不知脫險沒有。在痛苦的思索中我想，究竟是誰把情報送給敵人的？……思來想去，我想到趙家一家人，在我們住下時的前前後後，他們男男女女，進進出出……想著想著，我怒火中燒，狠狠地罵道：“事情要弄個水落石出，回頭再算賬！”
天黑了，我們出來尋找失散的同志。第二天纔搞清，後果很嚴重，他們之中有3個人被漢奸抓到了蠡縣林堡據點裡，小李也下落不明。
在這種情況下，我派人和縣委聯繫彙報這裡發生的情況，並和一區小隊取得聯繫。第三天晚上，我們又到大柳樹南莊去查情況，找壞人算賬。
夜，是那樣的黑，隻有從烏雲的縫隙裡透著幾點星光。因為悲痛和憤怒，人們的腳步比平時快了許多。進了村，我們順著高牆到了大門下，一個戰士端槍站在石頭獅子旁放哨，我試著去推門，隻聽門“吱——”的一聲開了，裡面沒有上閂。我一擺手，另外兩個人跟我進去。
前院裡很靜，但後院裡卻燈火通明，像是掛著燈籠，點著蠟燭，我覺得有點蹊蹺。讓一個戰士在門外放哨，我和另一個人推門而進。可頓時我便愣住了：隻見院中央，一溜擺著4口棺材，妯娌倆身披重孝。老二媳婦坐在棺材旁，臉色蒼白，身材顯得更瘦小了。老大媳婦，正背著身往長明燈裡添油……遠處，還有幾個幫忙的親友……我似乎明白發生了什麼事情，又似乎不大明白，腳步卻不由自主地慢下來。
妯娌倆聽到聲響，轉過了目光，直瞪瞪地望著我。我走到她們面前，竟不知說什麼好。半晌，老大媳婦說話了，她雖然眼哭腫了，臉色憔悴，但口氣卻很平靜：“回來啦？隊伍上的同志們沒受損失吧？”從我認識她到現在，次聽她說這麼多的話。
我下意識地點點頭。
她又說：“藏在咱房頂上的那位同志，俺孩子他爹去送他了，現在還沒回來……”她說這話的時候，不時地咬著嘴唇，強忍著不讓眼眶裡的淚水掉下來。但終，還是有幾滴淚珠順著臉頰滾下。
我指著棺材，問：“這……”
獃坐在一邊的老二媳婦猛地一扭臉，嚎陶大哭起來，那頭上的孝布，下垂的耳環，在冷風中顫抖著，好似控訴著說不盡的哀怨……
她們在憤怒和痛苦中向我述說了事情的全部經過。
我們突圍後，敵人一窩蜂地追。沉默寡言的老大媳婦，先跑進我們住的屋裡，查看了一下炕上，將我們丟下的大刀、文件包塞進炕洞裡。這時，她丈夫和老二家兩口子也跑來了。4個人正商量怎麼辦，小李從房上“唰”地一聲跳下來，大家都嚇了一跳。老二媳婦一合掌：“小祖宗，你怎麼還沒走呀。要是……”她話沒說完，老二秉坤就忙說：“哥，耽誤不得了，你快把這個同志藏起來。”老大秉真答應一聲，拉著小李直奔草房，從那裡進了夾壁牆中。
在槍聲和叫喊聲中，趙家老少也都起來了。一股敵人跑進院裡又吆喝又罵，讓家人都出來。老二家的一個十幾歲的外甥叫維凡，想快跑幾步躲出去，敵人喊了兩聲，他沒站住，敵人開了槍，這個娃娃頓時躺在了血泊中。敵人把趙家的人都集中在前院，讓他們交出八路軍和槍支。黑心的王翻譯官，兩手叉腰，陰險地冷笑著說：“你們家是財主，窮八路和你們是兩股道上跑的車，共產黨早晚要共你們的產，你們藏他們有什麼用？皇軍早偵察清了，八路一共9個，跑了8個，你們趕快把沒跑的那個交出來，保證沒你們的事！”
他說了半天，趙家大小十幾口人異口同聲說不知道。敵人火了，指揮偽軍撲上來，用槍托打，用皮鞋踢。人們腿被踢破了，頭被打出血，可沒有一個人張口。
王翻譯官惱羞成怒，一眼看見了站在前面的尤香，他一手扶著駁殼槍，一手托起尤香的下巴，說：“你說，八路軍藏到哪裡去了？說了金票大大的。”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