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黃老之術”與曹參治國

從西漢中期司馬遷開始，歷代史家幾乎是異口同聲地給西漢初年的黃老思想和黃老政治唱贊歌，以濃墨重彩歌頌之。將黃老思想與黃老政治從齊國一隅推向全國的關鍵人物曹參，更是被同時代及後人視為對漢帝國治國理政有特殊貢獻的一流政治家，這已幾乎成了定論。考諸漢史，曹參不僅是一位智勇兼備的統帥，更是一位能夠通達世變、身體力行，將治國理政理論與實踐高度協和統一的大政治家。他在漢初政壇上提出的政治主張以及所取得的成績是別人無法替代的。曹參（？&mdas前190 年）是西漢開國皇帝劉邦的同鄉好友。他協同劉邦策劃豐沛起義，在三年的反秦戰爭和四年的楚漢戰爭中立下不世戰功。在劉邦麾下眾多創業之臣中，就軍功而言，除了韓信、彭越等獨當一面的異姓諸侯王外，曹參的業績應該算是突出的了。因此，後來漢初諸臣在議論功臣的位次時，幾乎異口同聲地推崇曹參功勞，雖然後以劉邦的意願定了蕭何，曹參屈居第二，但在同時代的戰將中，別人是難以望其項背的。尤其是，由於曹參與劉邦有著特殊的關繫，戰爭年代又表現出對劉邦特別的忠誠，因而贏得了劉邦與漢惠帝父子兩代皇帝的信任，從而得以身居高位實施他的“黃老治道”。 劉邦建國以後，曹參的功績是在相齊九年和相惠帝三年期間，針對實際情況，果斷推行與堅持“與民休息”政策，從而為漢帝國的鞏固與強盛作出了極大的貢獻。漢四前203年），曹參以右丞相的官職隨韓信率大軍入齊。十一月平定田氏後裔的武裝反抗，在韓信率主力南下參加圍殲項羽的垓下之戰時，曹參留鎮齊國。大概由此開始，曹參即注意研究齊國的山川形勢、風俗民情，思謀如何治理這片民風剽悍、資源富饒的土地了。漢六前201年）正月，劉邦在解決了楚王韓信以後，開始分封同姓諸侯王。為了有效地控制齊地，他封其外婦之子即在諸子中年長的劉肥為齊王，同時任命曹參為齊相國，把安定與治理齊國的重任交給了曹參。當時，齊國地在東方，距漢王朝統治中心的關中地區數千裡之遙，是中央政府統治的薄弱地區。特別是這裡民眾地域觀念很強，既是秦王朝後統一的地區，又是早起事反秦的地區之一。漢初田橫及其五百士以死抗爭的悲壯之舉留給朝野的是長久的震撼與不安。劉邦之所以選中曹參為齊的相國，把穩定與治理東方諸侯王國的重任交給他，是因為曹參既戰功卓著，又忠心耿耿；既威名赫赫，又沉穩多智，是一個可以托生死之任、寄千裡之望的股肱重臣。同時，由於曹參是參與韓信平齊的副統帥，不僅熟悉齊國的地理民情，而且有著對齊國百姓的威懾力。所以，任命曹參為齊的相國實在是劉邦經過深思熟慮後作出的明智選擇。曹參擔任齊相後，也的確不負劉邦所望，使齊國成為中央政府的堅強輔翼。無論劉邦遇到什麼危難，曹參都是召之即來，來之能戰，戰之必勝。漢十前197年），代相陳豨反叛時，曹參親率齊國之師奔赴前線，協助劉邦取得了平叛的勝利。第二年，淮南王英布反叛時，他又與齊王劉肥同率十二萬大軍前往參戰，與劉邦一道順利平定了這場叛亂。曹參擔任齊相國之後，為治理這個地廣人眾的東方大國認真負責，煞費苦心。

司馬遷說： 

年，除諸侯相國法，更以參為齊丞相。參之相齊，齊七十城。天下初定，悼惠王富於春秋，參盡召長老諸生，問所以安集百姓，如齊故（俗）。諸儒以百數，言人人殊，參未知所定。聞膠西有蓋公，善治黃老言，使人厚幣請之。既見蓋公，蓋公為言治道貴清靜而民自定，推此類具言之。參於是避正堂，舍蓋公焉。其治要用黃老術，故相齊九年，齊國安集，大稱賢相。

曹參任齊相伊始，就邀請齊國有名望的“長老諸生”，就如何治理齊國、“安集百姓”廣泛征求意見。但應召前來的百餘名儒生“人人言殊”，無法形成一致的共識， 使曹參一時難以定奪。後來，他聽說膠西有一位蓋公，善治黃老學說，就以重金聘請他到齊都臨淄，虛心向他請教治齊之策，“蓋公為言治道貴清靜而民自定，推此類具言之”，與曹參的治理思想深相契合，加上齊都臨淄原本就是戰國稷下學宮與黃老思想的發源地，曹參不可能不受此影響。在黃老思想的影響下，曹參讓出自己的正堂大屋供蓋公居住，待之以殊禮，使蓋公成為自己的政治顧問。自此治理齊國就采用黃老之術，很快就取得了大治的效果。

治齊九年，曹參精心推行以輕徭、薄賦、節儉、省刑為主要內容的各項政治、經濟政策，與民休息，不過多地干擾民眾的生產與日常生活，使他們有充足的時間發展生產，恢復經濟，安排生活，這種和平、寬松的“無為而治”政策恰恰反映了那個時代的要求和民眾的意願，“故相齊九年，齊國安集，大稱賢相”。齊國走上了穩定發展的道路，黃老之術在齊國結出了累累碩果。事實證明，曹參治理齊國主要就是采用黃老的思想，在他當齊相的九年中，齊國經濟恢復，社會秩序穩定而井然， 呈現出一派安定繁榮的景像。因此，曹參在當時極受贊美，被人們稱為賢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