楓情萬種

隨楓而去

太平洋上空的嘆息

夜幕下，性意盎然

選擇赤誠相見

輕松肆意地享受性愛

Party，Party

世界上的同性戀聚集地

魁北克文化

像魁北克人一樣地去享受鼕季

街頭塗鴉為哪般

不以貌取人

演化的口味

你的名字我的譯釋

一歲的孩子咬人被開除了

去魁北克城看Celine Dion演唱會

帶著內疚的快感喫普丁

楓言楓語

女人的那幾樣東西

有美夢如斯

給我一塊錢，給你一個擁抱

工廠女工

冷雨後的秋

純粹的愛

一塊錢的故事

在蒙特利爾關於拿破侖?波拿巴的懷想

蒙城往事Somewhere in Time

我的鄰居Anna

忘年知己Anne

三個老太太

仁善慈悲如Angela

我的蒙城閨蜜---鳳力

我的畫家知己蘇鳳

我在蒙特利爾的那群姐們

夜幕下，性意盎然

很多城市都在印制自己的城市名片。蒙特利爾是個什麼樣的地方呢？

它是北美的法語城市。走在街上，想聽到擦肩而過的路人用英語交流真的是不容易。魁北克人幾百年來傾注了全部的心血與熱誠以維護法語的權威及延續。新來的移民如果選擇學習法語，省政府不單隻在你學習期間提供生活費用的資助，還會幫你報銷地鐵公車的月票。


蒙特裡爾又是著名的“Grand Prix”
F1方程式賽車舉辦城市之一，每年六月份的這一站就常年固定在這裡。賽季那短短的三天中，無論是主賽場Gilles
Villeneuve，還是在著名的酒吧一條街Crescent ,
到處可見五花八門的賽車，性感花俏的模特，彩旗美酒，自然也少不了世界賽車手們矯健的身影。

同時，她又是北美重要的時尚基地，美國加拿大乃至世界很多地方的流行服飾就產自這裡。由於這裡居住著的主要是法裔後代，歐洲的血統造就美人，她也是世界十大美女城市之一。隨便在哪個大街小巷，商場集市，天使面孔的窈窕淑女多得連她們自己或者路人都不以為然。還有，蒙特利爾更是全世界同性戀者的精神家園，這裡對同性戀者的包容與寬待無論從立法還是普通市民的心理都是海量的。自由的氛圍吸引著來自世界各地的同性戀藝術家，好萊塢明星來此定居。


要說蒙特利爾的特色，實在是太多太多。

當然，她還是一個性文化開放的城市。

在這裡，性用品店多如牛毛。當我在魁大讀法語時，從教學樓一出來必經一間豎著陽具的小店。這樣的店鋪也許早已成為他們生活中的一部分，就像賣汽水零食的雜貨鋪一樣，隨處可見，沒有人會感到驚訝與不安。


在蒙特利爾，光天化日之下賣性可以，買性不行。買性屬於犯法，被警察抓住是要受到嚴處的。所以可以說這裡也是性工作者的天堂。

當初為了來到加拿大，我們這些技術移民哪個不是身懷點絕技，以達到加拿大政府需求的技術工作的分數。可聽說脫衣舞娘也是技術移民的一個種類，她們隻要能夠出示脫衣舞工作的經歷，技術，也可以借此移民來到加拿大。可見這一行在這還挺喫香。


走在繁華的商業大街St
Catherine上，隨處可見有脫衣舞表演的夜總會，它可能就在一家書店的旁邊，或者與銀行為臨。這樣的Night
Club多的是，人們早已熟視無睹。

夜幕降臨，街頭夜店霓虹閃爍。但一點不曖昧，與旁邊的服裝店沒有什麼區別。而且它們的門面都很小，可能是不需要櫥窗展示商品，同時也可以租金。通常這樣的店都在二樓，樓下大街上會站著一個壯男，起咨客的作用。

惠是我從洛磯山脈撿回來的旅伴，她在蒙特利爾沒有熟人朋友，我就勇敢地主動邀請她住在我家裡，她當然欣喜了。這不，住在我這還不算，熱情的我還要盡地主之誼把我的城市介紹給她。看脫衣舞是必不可少的一個節目。


我陪著興衝衝的她走路去Downtown。我本人已經看過五六場脫衣舞表演了，真的沒有太多的興致與好奇。

次是在2004年。初來乍到，一對好朋友夫婦帶著老公和我，我們兩對四個人集體壯著膽子走進了夜總會。舞臺上一個舞者正在表演。她的動作是隨著音樂設計的，或飛腿起舞，或匍匐前進。當然，那條鋼管柱子是不能忽略的。她可以飛上柱子，用雙腿緊緊夾著，騰出手來，輕解霓裳。就那麼一小片遮羞布，給她用了足足一分鐘的時間來退掉。這一分鐘實在顯得太長了，因為大家都等不及看胸罩內褲脫落後她的三點。每個舞者都輪流上臺，通過一番起舞，將她的面龐，氣質，身材，通通一覽無餘地展示給客人，等下了臺，客人就可以挑選自己心水的那個，叫她來到自己的桌子前，單獨表演。


老公的臉上呈現著激動與幸福，不明白男人怎麼會對一副陌生的身體那麼投入著迷。我和朋友的老婆就開始對這些身體評頭論足。說實在的，她們實在是太美了。這些美麗的姑娘都安靜地坐在一旁等著客人的召喚，即便經過客人的桌前，也是禮節性地問候與握手，從不主動打擾與冒犯。為了更好地展示性感的胴體，她們盡可能地把身上的輜重減少，胸罩和T字形內褲外，隻攜一個小巧的手袋。不過我發現她們都手執一塊精美的小方巾，落座前先把方巾鋪在座位上，再把美臀安置在上面。


從她們的臉上看不到被壓迫的悲哀，好像各個都挺快樂從容，很是享受自己從事的職業。這樣輕松愉悅的態度讓你對她們不會懷有任何的輕視與不屑。


朋友叫來兩個姑娘單獨為他們表演。老公們幸福得像花兒一樣綻放著，我們兩個老婆卻在一旁嗤笑：這都可以？

少見為怪吧。也許這隻是男人的一場視覺盛宴，散場了，一切回歸現實，沒什麼大不了的。可是給我們一禁，卻起了反作用，反而成了男人心中的一份理想，總想追求。

脫衣舞廳和一般的酒吧沒什麼不同。有些還收五塊錢的門票，有些直接進去就可以了。到裡面買杯酒水，幾塊錢而已。的不一樣，就是這裡提供舞蹈表演，還三點盡露。


女孩子表演的脫衣舞廳，是男人們的天地。所以當我和惠抬腿要邁進這家著名的Super
Sexe的時候，卻給那壯男攔住了。他們規定，女性顧客要想進入女脫衣舞場，必有男伴相陪，否則請回。任憑我倆怎麼求情，或者想出辦法尾隨其他男士進去，都不行。加拿大人的認真勁兒是拗不過的，眼看著上門的顧客他們不要，卻又好心地告訴我們附近哪一家允許純女性進入。


那一間的舞者素質也不差。美麗動人氣質絕佳的就不提了，因為各個鮮艷得就像好萊塢明星似的。舞臺的一角坐著幾個老頭子，悠閑地品著酒，不為工作錢財發愁的樣子。一個女人，不年輕了，估計有三十多歲的樣子，臉上堆著笑，走上臺來。沒有生動的五官，皮膚也不太緊致。但她始終笑著。慈祥的親切的笑，專門拋送給老頭子的。那和善的笑意把老頭子的骨頭都溶掉了，等她下了臺，就心甘情願地跟著她去小簾子裡看專場了。


這裡的姑娘各個身懷絕技。有的人就像是從國家隊退役的體操運動員，能在鋼管上飛來飛去，單臂上舉，前後空翻，做這些動作的時候由於身體沒有任何布匹的限制，顯得更加輕盈自如。不會翻跟頭的就呈現性感的一面，在舒緩的音樂與曖昧的燈光下，扭曲腰身，放射著迷離的目光，舔噬著欲滴的紅唇，用青春的胴體去誘惑他們。這時候，總會有一兩個按耐不住的，嘴裡叼著錢，躺倒在舞臺之上，讓脫衣舞娘親自用嘴巴來銜走那枚鋼崩或紙幣。


又不會翻跟頭又不夠妖冶的，就扮演清純的學生。一個胖女孩，穿著實驗室的白大褂，眼睛上架著一副黑框近視鏡，款款走上臺來。好可愛的鄰家女孩啊。白白胖胖的胴體在白大褂內若隱若現，也煞是撩人。


我和惠共同愛上了一個女孩子。高挑的身材，不俗的氣質，小小的胸好像十來歲的少女還沒開始發育。在一群波濤洶湧當中她卻那麼自信。沒有挑逗的眼神，沒有誇張的動作，精靈一般優雅地舞蹈。這個沒有胸的少女是當晚被客人點名多的一個。自從她一出場，我們兩個的眼神就追隨著她，沒曾離開過。她走過來，問一聲：要我單獨為你們跳舞嗎？我們趕緊說No
No。卻又趕快套近乎：我們很喜歡你的表演，你是從事什麼職業的？她很坦白：我是大學生，學習時裝設計。難怪，這樣超凡的氣質，隻能是一個學習時裝設計的大學生身上散發出來的。


從舞廳出來，我們一頓感慨：從此不再為自己的亞洲身材自卑了！看那幾個靠身材喫飯的人，胸前還沒我們偉大呢。

這樣的舞廳多如牛毛，但為女性顧客服務的卻寥寥無幾。所以即便出名的那間“281”，也隻在每周四，五，六三個晚上開放。

在蒙特利爾，隻要一問起哪間男性脫衣舞廳出名，幾乎所有的人都會告訴你，去281吧。它坐落在繁華的商業大街St
Catherine和古舊的St.
Laurent街交彙處。周邊全是聲色場所，每到周末，年輕男女彙集此處，在一間間夜店前排著長龍，揮霍著用不完的青春，釋放著使不盡的能量。


“Le
281”在遷來現址之前，其所在的那棟大樓被魁大買下，因此魁大成了當時全世界的校園裡設有脫衣舞廳的大學！這樣怪誕的事情隻能發生在蒙特利爾，這片空氣中充滿了自由和不羈精神的土地。


 “Le
281”的出現生逢其時。1980年女權主義正當盛極，想要像男人欣賞女人身體一樣去觀賞男人，是女性解放的一個像征。在這裡，女性們願意直截了當地表達與男性同樣的欲望需求，當面對著男性的身體，她們就像法國歌手Zazie
在Un Point C'Est
Toi裡唱到的那樣：如果你是男人，就脫個精光！“281”初營業的頭三年，共接待了一百五十萬名瘋狂的女客！

我隻去過兩次281。原因是在碩大的蒙特利爾，我找不到這方面的知音。有此愛好的男性友人，也隻會去女脫衣舞廳，不是同志，對此沒興趣。而那些女孩子，各個靦腆矜持，有誰像我這般活得直截了當，沒有秘密。

早對男脫衣舞有所認識，源於和一個猛男的邂逅。

那天天很藍，草很綠，楓葉又紅又黃。我誤闖進了蒙特利爾專科學校的校園。一個人如痴如醉地躺倒在草地上，舉著相機，拍樹葉，拍藍天，拍自己。這時遠處傳來一聲問候：“你沒事吧？”


我放眼望去，隻見一俊男從天邊走來，翩翩風采。他說：“我見你躺在地上，以為你摔著了。”我笑笑，謝了他，請他為我拍幾張照片。他問：“你是模特嗎？”我反問：“你纔像模特？”他說：“我是舞蹈演員。”我的好奇上來了：“你跳什麼舞蹈呢？芭蕾，現代？”他笑了：“都不是，我在成人俱樂部裡跳舞。”


我好像明白又不甚明白。他給我解釋: “我平時在俱樂部裡跳舞，運氣好的時候，有人邀請我去她們的生日Party，或者Bachelor
Party，這樣我一個晚上可以賺1000塊錢。”我認真地問：“那你在Party上做什麼呢？”

“做侍應啊，為她們端來酒水小喫，一個晚上還要表演一兩次脫衣舞。過一陣我還要去紐約表演一個月呢。”

“那你白天也表演嗎？”

“不，我有自己的生意，我和朋友開了一間性用品商店，我們很忙，要進貨賣貨，打理生意。”

拍完照片，他給我來個貼面禮，送我一張名片，說：“我希望能有機會單獨為你表演。”說著俏皮地眨了下眼，開車遠去了。

從此，我對男脫衣舞充滿了遐想。

一次以為進了男脫衣舞廳。我們兩對朋友順著震天的喧囂，摸進一家舞廳，保安把我和女伴攔住，把兩個男人放進去了。我們還在詫異的當兒，他們神情古怪地逃了出來。“裡面全是Gay，男的表演給男的看的。”怪不得不讓我們進去，還有這樣的地方。

秋天，我把寶寶送回國幾個月，好專心把餘下的三門專業課程讀完。想著這也許是我擁有自由的後一次機會了，等我畢了業，就要全心全意陪伴寶寶了。所以我一定要在這一段時間裡把未完成的心願都來實現。我央求身邊數得過來的幾個“沒那麼正經”的朋友，陪我去一次“281”。磨了很久，隻有老友阿強，心不甘情不願地答應陪我去了。好像我還欠了他似的。


也許是職業的習慣，也有性格的因素吧，我一向對自己不熟悉，或與自己國家文化差異較大的人或事非常感興趣，總願意探個究竟。“281”這種地方在中國是沒見過，也沒聽說過的。在國外生活一次，對身邊的文化不了解，會是很遺憾的。


“281”裡面的客人與我以前在脫衣舞廳裡見到的迥然不同。女脫衣舞廳裡，多是中年以上的男人來捧場。而在“281”，出乎我意料的是，見到這麼多年輕的女孩子。當然，這裡的氣氛也完全不一樣。那些女舞者翩然起舞，款擺腰肢，帶出一種抒情優美的氣氛。而這裡，站在門口，還沒買票，就已經聽到裡面一浪高過一浪的驚呼與尖叫了。


保安在往你手上蓋戳的同時，認真地講解這裡的規矩：不許拍照，不許攝影，不許觸摸舞蹈演員。

我和阿強心虛地坐在後一排，仰著脖子，視線穿過前排的發際，舞動的手臂，纔能望到舞臺上的猛男。那一次，隻遠遠地見他們表演，脫衣服，沒有真切的感受。見一個個猛男給客人點了去，跪在她們面前單獨表演，我也蠢蠢欲動：我想點一個。阿強生氣地說：如果你點，我就走。無奈，我們坐了不到一個小時，就悻悻離開了。


我還生氣呢：你又不是我老公，又不是我家長，為什麼要限制我？

在這裡的華人社區網站上，總有關於兩性話題的討論。其中一次大討論的題目是：你怎麼看待中國女孩找老外做男朋友？

上面的論調形成兩大派，涇渭分明。有些女人說：老外體貼，懂得關心女人，彬彬有禮，會制造小浪漫。性情趣盎然，性生活愉快。所以願意找老外做男朋友，願意嫁給老外。而男人們說：我們的姐妹怎麼能拿去給老外欺負呢？他們對待愛情不認真，隻是想玩弄你們的感情。趕快懸崖勒馬，回頭是岸。


聽說過一句笑話：黑人男人找白人女人，白人男人找亞洲女人。那亞洲男人和黑人女人怎麼辦呢？

在這裡，亞洲男人不容易與西方女子走到一起。所以他們的心理對西方男人是很抵觸的，不願意看到自己的同胞姐妹把愛情獻給他們。

讓一個老外在自己眼皮底下給同胞姐妹寬衣解帶，阿強不能夠接受。

好在惠來了，我終於找到志同道合的人了。

我們在Celine Dion常光臨的那家烤肉店喫過晚飯，就乘著暮色，興致勃勃地前往“281”啦！

還沒進門，就聽到尖叫與歡呼已經響徹舞廳。惠掩飾不住那熱切的期待，一臉神往。帥氣的男服務生領我們到座位上，惠望著他英俊的面龐，激動地說：我想點他！


舞臺上肌肉男正陽光般地笑著，自信地展示著他們的塊頭肌。臺下的女生瘋狂地尖叫，紛紛朝舞臺上的猛男揮手致意。如果那個猛男走到舞臺邊上，正好站在你面前，臺下這幾個被他電眼所及的女孩子就完了：精神頓時失控，呈瘋癲迷離狀，歇斯底裡地撲向猛男，要把他抓下來撕掉。猛男又適可而止地退回去，在若離若即之間，挑逗性地將手伸進內褲，做欲掏不掏狀。真是急死人哪！


我們兩個的興致被挑起來了，各要了一支啤酒。借著酒勁，勇敢地瞅向他們的身體，尖叫。

這樣的氣氛沒法不讓人發狂。和女脫衣舞娘一樣，猛男們也要逐個上來寬衣解帶，接受大家的驗明正身。可他們明顯更專業，更有職業精神。我的朋友Justin在蒙大學法語時的一個同學就是個脫衣舞男。聽那人講，由於蒙特利爾的男脫衣舞廳不多，因而市場對男舞者的要求相對較高，不是誰想脫就給你機會脫的，英俊的長相，魁梧的身材，是基本的必要條件。此外，他們還要有藝術表演天分，會制造現場氣氛，懂得與觀眾互動。


我猜想“281”應該是有個專業的編舞師的。隻見他們或原始奴隸裝扮出場，披著獸皮，套著鎖鏈，舉著火把長矛；或做流浪漢，水暖工，建築工人模樣，拿著尺子在女孩子胸部度量；或是泳池的救生員，給女遊客做人工呼吸；或是調酒員，把酒杯放在女孩子關鍵部位假裝調酒；甚至扮起了教授，當然上的是生理衛生課，親自給女學生現場演示。


惠是國內的大學老師，這次來加拿大參加國際會議，在會上宣讀論文。看了這場表演，她又有了新靈感：下次論文的主題就定為，論加拿大流行的男士內褲品牌。我們看到，這些猛男們穿著的內褲基本上就集中在兩個品牌：CK和Diesel。


隔壁女孩子招手叫來一個帥小伙。他舉著一塊板子走過來，放在女孩子的面前，跪在上面。無論舞臺上的音樂多麼震撼，臺下觀眾多麼狂熱，帥男隻專注在自己的表演上，與女孩深情對望，撫摸自己健碩的肌體，“啪”地猛拍一下自己的屁股，告訴女孩：多麼結識的肌肉！女孩子20來歲，情竇初開，深情地凝望著帥男的雙眼，目光追隨著他遊移的雙手。抑或緊張，又似享受，又嬌羞，又喜悅，牙齒緊咬著雙唇，清澈的眼睛裡充滿了熾烈的欲望。帥男給了她一個禮節性的Kiss，微笑著站起來，意思是說：表演完了。還沉浸在這夢幻當中的女孩子，殘酷地給驚醒了，泱泱地掏出10塊錢，依依不舍地目送曾經和她神交了兩分鐘的帥男離她而去，把深情送給另一個女孩了。


在這裡，臺上臺下都是風景。有時候，臺下的景致更是有趣。我一直以為來此觀看男性身體的應該都是上了年紀的女人，沒想到其實臺下端坐著的大多是些年輕靚麗的面孔，也就20來歲的樣子，成群結隊，時尚嬌俏，或尖叫起哄，或扭擺晃動。偶有不多的中年婦女，也不甘示弱，啪啪啪猛拍著桌子，以釋放內心的狂喜和激動。


旁邊滿滿一大桌子的人似乎在給一個40來歲的女士慶祝生日。她們為她點了一個猛男。可無論猛男怎麼一臉專注，想以專業精神把她帶入境界，可她卻一直害羞地笑個不停，笑得彎了腰，趴在桌子上。她根本不敢正視那人，哪怕僅是光著膀子的上身。每當她努力把笑容收斂，正色抬起頭來，目光和猛男一接觸，又立即癱了下去。她這個樣子引得周圍的我們都一起哈哈大笑。這可便宜了那猛男，草草了事就照收10塊錢。


 很多女人把生日Party，同學聚會，告別單身的Party等活動安排在此舉辦瀏覽“281”的網頁，發現還有一些社會活動也指定來這裡呢，比如校友聚會。


活到快40歲了，從沒想過自己會對一副陌生的身體產生這樣的化學反應。在保守年代裡長大的我們，接受這方面的教育為零。我們也一直被灌輸著兩性之間的心靈交流崇高，來自肉體的感官刺激是級層次的追求，與動物沒有區別。所以我們當然選擇高尚的心靈交流，對什麼肌肉啊，外表啊，從不屑一顧。


東西方人的意識和世界觀有時是完全相反，背道而馳的。我們習慣了談戀愛要先了解一個人的全部，包括他的人品，職業，愛好，家庭背景，及一切一切與他相關聯的事情，這樣的調查了解怎麼也要花上個半年一年的時光，然後再確定戀愛關繫，再經過一段時間的矜持與試探，纔開始有身體的接觸。而在西方，他們講究眼緣，初相見如果大家都為對方著迷，就先上床，完了纔開始漫長的了解過程。兩者沒有熟對熟錯，僅是因為存在著這樣巨大的差異，造成了脫衣舞廳在這裡存在的合理性。


惠發誓，今晚一定要點一個俊男來為自己跳舞，否則回去之後會遺憾終生。她喜歡那個目光迷離的男子，那樣的目光會把她殺死。我卻為另一個年輕小伙子著迷，頭上反帶著一頂黑帽，嘴角露出不羈的壞笑。


他來到我面前。我緊張地盡量把身體往後仰，雙腿緊閉，側對著他。他微笑著把我的椅子往前拉，讓我騰出空間給他。他把整張臉湊過來，準確地保持著與我臉龐半毫米的距離，一雙眼睛緊緊盯著我，裡面全是深情與愛意。他的嘴巴在我的臉前遊移，馬上要親上去了，卻還有半毫米之遙。那炙熱的呼吸吹在臉上，像一劑迷魂藥，把人灌得暈厥過去。他張開雙手，在我身上比劃著，像欣賞一幅優秀的作品。餘下的我什麼都沒看見了，因為我已經被他的呼吸灌醉，閉著眼睛，沉浸在那幻覺中了。


這個人與我素不相識，兩分鐘之後又將消失得無影無蹤，可我竟然也給他制造的幻像衝昏了頭，醉了過去。人體之間的吸引究竟有多強烈，面對著誘惑，人的抵抗力到底有多大，無法解答。


蒙特利爾是北美著名的性都，脫衣舞者的天堂，也是人們精神自由馳騁的歡樂世界。在這裡，人性的本質被喚醒，人類的追求被尊重。這樣美好的一方土地，連空氣都是自由芬芳的。


夜色中，惠大叫：Montreal，I Love you!

隨楓而去

 

張楚唱著：

這是一個戀愛的季節 / 空氣裡都是情侶的味道 / 孤獨的人是可恥的。

生命像鮮花一樣綻開 / 我們不能讓自己枯萎 / 沒有選擇我們都必須戀愛！

於是阿美就戀愛了。

於是她的Roommate阿剛孤獨得沉痛難當。

阿剛氣的是阿美戀愛的速度也太快了，隻消四天的功夫，從相看，相交，相處到相戀，短短的四天裡，那個可惡的魁北瓜就把阿美活生生地從他的身邊奪走了。


即便他並不是愛她的，即便當初一起搬進新居時大家也都講好，不會干涉對方的私人生活。可是，這場戀愛也未免太神速了，根本沒給人任何心理準備的時間，就突然爆發了。


令阿剛難以接受的，是這場戀愛所發生的季節，怎麼早不來，晚不來，偏偏是在這個時候！在這樣的季節裡，誰都是脆弱的，敏感的，任誰也不能承受一點點的失意與打擊。


這是蒙特利爾惱人的季節：鼕天！

於是阿剛就可恥地孤獨著！

阿美戀愛的第五天就同他的老外朋友度假去了，誰讓人家有個小Cottage別墅，還是個白面書生，正是阿美喜歡的那種類型。

“看來她已經徹底地被愛情衝昏了頭腦，該下課的時候也不回家，該她做的飯也不管了！”望著這個冷清的家，阿剛咬牙切齒地嘟囔著。他好後悔為什麼沒有阻止阿美去戀愛，其實當初隻要他醒目一點點，也足以阻擋，至少延緩這場愛情的發生！


記得那天阿美一回到家來，就驕傲地宣布：我找到了一個讓我遭遇激情的獵物，這次我一定要Catch
him，哪個中國女孩不想找個魁北瓜啊！當時阿剛隻是不經意地笑笑，也沒怎麼往心裡去。他自以為太了解阿美了。

她是個婚姻的失敗者。當初阿剛在網上尋找Roommate的時候，根本不知道跟他聯繫的阿美其時正在國內辦理著離婚手續。長期的兩地分居讓老公忍無可忍，他又不肯跟她來到加拿大，寂寞讓他陷入另一段戀情，人家女方還沒離婚，她老公就急急地把阿美電召回去，火速辦理離婚手續。傷心著她的傷心，離婚後的阿美對婚姻，甚至愛情已經不抱任何希望了，這已經是她第二次去簽離婚協議了！


沒有了家的阿美不敢想像獨自回到加拿大，回到那20平米的小屋裡，一個人將怎麼打發那些寂寥孤獨的時光。尤其一想起那可怕的鼕天，她都不禁直打寒噤。那兒的鼕天是那樣的綿長，又是那樣的無情，下午三點多鐘，天地間就已經漆黑一片了。不用說下雪的時候了，更是渺無人煙。在鼕天裡，她常是望著窗外，自言自語：這世界還有人類存在嗎？


她下定了決心，不能，其實是不敢再一個人獨處了。她要見到人類，她要每天從學校回家的時候心裡頭知道，在這個別人的城市裡，還有一盞燈為她而點亮，還有一扇門為她而開放！她要活出人類高於動物的基本的特質：與他人交流！


就這樣她和阿剛在網上談妥了合租的條件，在7月1日“蒙特利爾搬家日”那天，滿懷憧憬地遷進了新居。

“好日子纔剛開始，就已經結束了，”阿剛站在陽臺上，望著窗外那棵孤零零的枯樹，絕望地嘆息著。

自從離鄉背井去外地上大學以來，他還從沒體驗過被誰關心過的滋味，尤其那是來自於一個充滿著母性光輝的關懷。他驚異於她的細致心思，可以把乏味的早餐增添了藝術的氣息；他也佩服她的投入，為了做一道地道的江南小菜，她不惜上網翻查資料，或打電話回國向媽媽討教。這個新的家庭有了她的忙碌而登時生動活潑起來。他總是笑呵呵地用眼睛追隨著她出出進進的身影，也幫不上手，隻會拿起相機認真虔誠地把經她巧手變換出來的精美菜式拍下來，存在電腦裡，留待日後慢慢品味。


他們也一起請客，熱情地招呼一大班孤男寡女。還一起買菜，燒飯，一起乘校車去上學。平分菜金，房租，暖氣，用電，也合用同一張地鐵票。他很慶幸，他們能夠如此默契。


晚上，他們都來到廳裡。他硬著頭皮去啃那些生澀的學術用語，她則不太用功，老油條一樣地玩耍著。一忽翻看著超市的宣傳單張，跟他商量這周應該去哪裡買菜會更便宜；一忽又坐到電腦前，啪啪啪敲擊著鍵盤，上網聊天，與國內的兒子視頻對話。兒子雖然判給了她，但暫時還是和前夫住在一起，所以偶爾她也會跟前夫聊上幾句。有時聊著聊著他們還會在網上吵起來。那天她砰地把電腦關掉了，氣呼呼地生悶氣。


“又怎麼了？”阿剛頭也不抬，就能想像出她怒發衝冠的樣子。

“他還敢告訴我他買了新房，還是一次性付的款！我們纔離婚3個月，那麼多錢肯定是從前他私藏起來的，那裡面也應該有我的一份啊！”

“可是你又能怎樣，這麼多年你又不在他身邊，他的財務狀況你根本不了解，他不如實講，你也沒辦法。誰讓你一個人來加拿大了。”

“我就不能有自己事業學業上的追求嗎？”

“所以陪了金錢和老公，也是你應該預計到的代價啊。”

這句話可把阿美刺痛了，縮在沙發裡發狠：“我一定要出去找一個比他更優秀的男人，氣氣他！”

話雖這麼說，剛從婚姻陰影裡走出來的阿美還沒徹底忘記掉那些傷痛，根本沒心思去尋找什麼新男友。而且，她也不得不承認，其實她也挺滿意目前和阿剛一起Share房子做Roommate的這種生活的。他們現在已經配合得相當默契了，說白了，除了沒有那種男女之事，他們的相處與一對情侶或夫婦沒有任何區別。


阿剛是個斯文秀氣的大男孩，小她八歲。在她面前，他更像一個小弟弟，或者大Baby。他溫文爾雅，謙遜有禮，做事慢悠悠地，沒有什麼會讓他激動或震怒。他具有適合做室友的素質：寬容大度，禮讓無私。而重要的，他還是一個很好的聆聽者。其實每當阿美在他面前抱怨婚姻痛斥前夫的時候，從沒想過要去得到他的回應或什麼建議，在這個寂寞的別人的城市裡，每天能夠有個人肯聽自己說說話，對於她都已經是一件相當奢侈的事情了。何況他還是那樣地乖巧俊俏呢。


她住裡間，他睡客廳，彼此之間除了一道像征性的簾子，沒有任何其他防範的措施。維繫著這純潔美好關繫的其實就是彼此間的尊重與信任。


楓葉紅了的時候，他的生日到了。那天他們起了個大早，精神抖擻地去爬皇家山。愛攝影的阿剛要阿美坐在厚厚的楓葉叢中，使勁給她拍著照。有時候，當他從鏡頭裡看到她那如花的笑饜，心裡會偶然間有一絲的悸動：是的，她的確不算是好看，甚至可以說是有點丑。可是為什麼這些日子以來，自己卻越來越習慣了她的笑容，看她越來越順眼了呢？是不是因為她做的飯太好喫了？想到這，阿剛都要給自己心裡的這番對話逗笑了。


楓葉叢中的阿美此時也正盯著阿剛：這個長著Baby
face的阿剛，那麼單純，還是小孩子一個呢，明知道他聽不懂，可我為什麼還願意跟他講那些心理話呢，難道是因為他很溫順很帥氣？然後她也給自己逗樂了。


采楓回來，阿美進廚房像變戲法似地弄出一桌香噴噴的飯菜出來。他倆舉杯慶祝生日快樂，也慶祝兩個人共同創造的美好生活。飯後，阿美回裡屋取出早為他準備好的禮物：一條手織圍巾。那是她每天晚上回到房間後偷偷編織的，一直藏著沒給他看見，為的是給他一個驚喜。


她幫阿剛戴上，兩人站在鏡子前欣賞，深藍色的圍巾襯著阿剛白皙的皮膚，更顯他的儒雅俊秀，煞是好看。異國他鄉的個生日裡，居然有人給惦記著，做了好喫的飯菜，還有漂亮的禮物，阿剛的心裡暖乎乎的，感動得都快要哭了。不善言辭的他，說不出感激的話，就俯下身來，給了阿美輕輕的一個吻，臉頰上的，禮節性的那種。


十月是蒙特利爾美麗的季節，楓葉正濃，秋意正酣，這種日子裡，人們除了成群結伴地去賞楓，再沒有第二種活動了。每到周末，阿剛阿美都要結伴，或邀三五朋友一起，來到大自然，看楓葉，拍照片。


一次，阿剛的幾個女性朋友來找他出去玩，大家都知道他攝影技術高明，紛紛打扮了一番，請他去給她們拍照。阿剛當然沒忘記要帶上阿美，可是朋友說，她的車是兩門的迷你跑車，多隻能容下四個人坐，她們已經有三個了，對不起實在坐不了那麼多人。識大體的阿美也趕緊說，是啊是啊，你們去好好玩吧，我還有一堆作業要做呢。阿剛望望阿美，她給他一個鼓勵的微笑，於是他就樂呵呵地跟著女孩子們走了。


剛還喧鬧的屋子一下子歸於寂寞，阿美在屋子裡走了兩圈，甚感無聊，就坐到書桌前面提起筆在紙上胡亂寫著什麼。她想寫首小詩，可腦子又很亂，沒個頭緒。信手在紙上胡亂塗抹的，全都是那幾個字：在意嗎？不在意嗎？為什麼要在意呢？她的心仿佛很空虛，沒著沒落的。


當雪花開始飄舞的時候，鼕天就來了。這次的寒鼕卻沒能把兩個害怕孤獨的人嚇倒，因為他們知道，忙碌了一天之後，總會有一個有人的，熱乎乎的地方在等著他/她。那，就是他們共同的家。


如果不是前面提到的那個可惡的魁北瓜的介入，他們的好日子也許會一直這樣延續下去。雖然這兩天阿美時不時就提起見到了一個讓她“遭遇激情的獵物”，阿剛卻也從來沒把她這話往心裡去。他想她應該還處在離婚的痛苦之中，不太可能這麼快就愛上了別的人；而且，他們本來就是兩個獨立的個體，她愛上了誰誰和他也沒什麼關繫，那是她自己的私事嘛。可當一連三天阿美都沒按時回家，該輪到她做飯的時候也不見其蹤影，阿剛就覺得事情有點蹊蹺了。他不喜歡生活中有太多的變數，他習慣了規律，習慣了依賴。連續三天了，自己一個人做飯，一個人喫飯，往昔家裡的熱鬧溫馨都不見了，取而代之的，是無盡的冷清與孤寂。這種滋味阿剛早已經受夠了！從前曾經多少時候，他需要一個人承擔著孤獨和寂寞，他曾發誓再也不要重溫那噬人的滋味。而認識阿美之後，他也曾一度天真地認為：從此孤獨和寂寞與自己不會再有關聯。


可是眼下，怎麼又變成了自己一個人喫飯，一個人獨享這寂寥的黑夜？

那天晚上，阿剛在客廳裡坐立不安，手捧著書本卻一個字也看不進去。牆上的鐘表滴答著作響，每一滴每一答都重重地敲擊著他的心房，敲得他心煩意亂。都快10點鐘了，這個瘋婆子還不回來！阿剛忿忿地想著。突然，一陣剎車聲從樓下傳來，接著聽到男女的對話。阿剛騰地從沙發裡跳起來，一個箭步躥到窗前，伸出脖子向下眺望。隻見阿美站在車前，張開雙臂迎向從另一頭繞過來的老外，兩個人緊緊地擁抱在一起，深情地擁吻起來。吻了又吻，吻了又吻，不舍得放松。樓上的阿剛把一切看在眼裡，登時直覺得有股血流直衝上頭，呼吸急促，快要窒息：“好啊，你天天惦記著要找魁北瓜，原來還真的給你找到了！”
他衝下面大喝一聲：Hi, come up if you dare!
阿美抬起頭，一看是他，趕緊把老外往車裡推：快走，你快走！阿剛見阿美這麼護著鬼子，更憤怒了，蹬蹬瞪跑下樓去追鬼子。此時鬼子早已鑽進了車裡，打著了火，準備逃跑。阿剛一個箭步躥上前，發了瘋地猛踹他的車頭：Come
out，coward！Come out, damned！就似一頭瘋牛，阿剛徹底失去了理智。阿美從後面使勁抱住阿剛，大聲喊著Go,
Go！鬼子一溜煙地跑了。

那夜他們鬧到了幾點誰也不清楚了。任阿美怎麼解釋，怎麼為自己辯護，阿剛都聽不進去，他一直衝她吼叫著，完全不見了往日的溫柔與羞澀。後，大家都疲憊不堪，阿美一個人回到裡屋。阿剛在外面聽到她嚶嚶地哭泣。


第二天早晨，阿美一覺醒來，感覺腦袋痛得都要炸開了。她來到客廳，見阿剛早出去了，桌子上留著他的紙條：我為昨晚的失禮道歉！

阿剛上完了兩節課，來到圖書館。昨晚阿美把她和鬼子認識的經過都坦白交代了，包括一切細節。在這件事情上，阿美一直像做錯了事的小孩，不停地道歉；而阿剛又似占了很大的理由，高高在上，不肯原諒。


阿美說，每天中午12點，她的鬼子都會在圖書館二樓右邊排靠窗的位置等著她。於是阿剛一下了課就直奔圖書館，來到二樓，找到右邊排，果然，那個可惡的魁北瓜正坐在靠窗的位子埋頭攻讀呢。阿剛走上去，在他對面坐下，鬼子抬起頭一見是他，喫了一驚。阿剛給他一個禮貌性的笑，算是打了招呼。


這個鬼子白淨面皮，一臉書生氣，可氣的是居然還挺帥。阿剛瞪著他，開了口：

“我想知道你對阿美是認真的嗎？”

鬼子想了想，聳聳肩，“目前為止算是吧。”

阿剛氣不打一處來：“你什麼意思，你不是認真的為什麼要吻她？”

“那時候我們兩個都感覺挺好，就吻了啊。” 阿剛辨別不出鬼子是在認真作答呢，還是玩世不恭。

“那她成為你女朋友多久了？”

“她不是我女朋友啊，”鬼子居然這麼說。

阿剛更氣了，“都吻了人家還說不是女朋友？”

鬼子倒是挺鎮定：“對我來說，女朋友的概念是這個人要跟我生活了很久，大家都把對方當作的愛人，那纔叫女朋友。我和阿美纔認識幾天，怎麼就能說她是我的女朋友呢。”他倒像是很無辜！


阿剛不願意再跟他糾纏了，鬼子的邏輯怎麼這麼怪啊，難以理解。

他說：“我來就是想告訴你，你不能辜負阿美的愛，一定要好好對她，因為她不能再受傷了。”

鬼子似懂非懂地點點頭。

“記住啊，這是我們之間的君子協議!” 說完，阿剛頭也不回地就走了。

阿剛從沒跟阿美提及過自己去找鬼子的事，阿美也像不知情一樣，也許是她真的不知道；反正大家在一起時再也不提鬼子一個字，仿佛那是顆炸彈，一引就要爆。


雖然心裡別扭著，日子還是得過，大家共處一個屋檐下，低頭不見抬頭見。阿美不想一下子冷落了阿剛，盡可能地安排時間回來跟阿剛一起做飯喫飯。可初戀中的她一顆心早已無時無刻地跑到男朋友那去了，有時候兩個人一纏綿，她就錯過了時間。慢慢地，她不準時歸家的時候越來越多，而阿剛的臉色也變得越來越難看。獨守空房的他不堪這巨大的落差，往日那些熱鬧溫馨的時刻如今全變成了寂寞和壓抑。他咬牙切齒地痛恨這個狗日的鬼子，如果沒有他的中途介入，他們的美好生活可能還在延續。一想到鬼子阿剛就頭疼，心發慌：如果他是一個中國人還好一些，我還能夠接受，可是他居然是個鬼子，想著阿美居然跟他纏綿，被他摟抱，阿剛都覺得惡心。在他看來，一個中國女人跟老外在一起，無異於他的親人姐妹被他們強奸，被他們欺負，他根本不相信兩個不同國度的人會談什麼真正的戀愛。


阿美總像做錯事的小孩，每次晚歸後，都不敢面對阿剛問責的厲眼，就低著頭灰溜溜地趕緊鑽回自己的小屋。有時候她也走出來，不過不是到客廳，而是一個人躲在廚房裡，悄悄鼓搗著什麼，不用看，阿剛都猜得出來，她一定是在那給鬼子做好喫的呢。她自己都說過：男人一旦習慣了我的飯菜，就離不開我了。看來現在她也在用這同一招把鬼子給迷住了，就像我早已經離不開她的一樣。阿剛心裡恨恨地，明明很高興看到她回家，卻一見她火又大起來，不理她。久而久之，兩個人的交流就更加少了。直到一天，忍無可忍的阿剛又爆發了。


一樣地抱怨，一樣地斥責，可這回阿美也不肯再忍了，跟他頂撞起來：

“我是一個單身，我有權利去找男朋友，你為什麼要干涉我？”

“你不是說我們可以一直買菜做飯，一起度過鼕天的嗎？” 阿剛自知理虧，腦子裡迅速地拼湊著詞彙來為自己辯解。

“可是那時我怎麼知道這麼快就會認識Patrick？”

這個名字不提則已，她這一提更讓阿剛火冒三丈：“你這個賤女人，就知道去跟老外睡覺，把中國人的臉都丟盡了，我告訴你，不是每個中國女孩都像你這麼不要臉去勾搭魁北瓜的！”


阿美從沒聽過阿剛用這麼狠的話來侮辱她，一股火上來，“嗷”地大叫一聲，隨手扯過桌子上的臺燈就朝他扔去。阿剛也不示弱，抄起個家伙也擲過來。兩個人干成了一團。後阿美跑回房間，頂住房門，抄起電話就報警。沒一會，警車呼嘯而來，警察進來問話，把兩個人各打了二十大板，走了。


精疲力竭的他們回到自己的空間，各自躺倒在自己的床上，腦子裡想著同一句話：這種日子算是過不下去了。

聖誕節，阿美去男朋友家度假去了。修整了幾天回來，人也冷靜了很多。晚飯後，她跟阿剛攤牌：“我決定搬去跟Patrick一起住了，從下個月開始。”阿剛的心咯噔一下，一直擔心著的時刻終於來到了。


“我們的房租是簽到六月底的，我會把接下來六個月我的那一份房租先付給你。”

阿剛低著頭不作聲。

“對不起，”阿美捏喏著：“是我破壞了我們之間的約定，我對不起你。”

阿剛別過頭去，感覺喉嚨一陣酸楚。
<旦那天，阿美幫阿剛把碗碟都洗了，把屋子打掃干淨了，纔收拾起自己的行囊。當窗外響起了汽笛聲，她就拎起行李走了。

阿剛則一直坐在書桌前，沒有起身跟她告別。他此時正望著窗外，著了迷。那會兒外面正下著雪，大片大片的雪花把天地間都染白了，把冷清的小屋也染白了。在這一片白色之中，書桌上花瓶裡插著的那幾片楓葉則顯得分外扎眼。阿剛記得那還是在他生日那天，阿美從山上撿回來的。他伸手取出楓葉，拿在手裡把玩。那紅肜肜的葉片依舊鮮艷，火焰般的色彩把時光帶回了秋天，楓林中並肩走來了兩個歡樂的身影，爽朗的笑聲在森林中回蕩。忽然間，葉子上現出了阿美那如花的笑饜，盈盈淺笑著，盡展歡顏。


一陣涼風把阿剛吹醒了。不知什麼時候，大風把窗子吹開了一條縫兒，北風呼呼地吹了進來。阿剛忙站起身，要伸手去關那窗，這時他看到了手裡抓著的那片火紅的楓葉。他抬起手來，舉起楓葉，把手伸出窗外，一松，那葉子就隨著北風飄啊飄地，飄走了。


“去吧，”阿剛在心裡說，“去找你的幸福去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