法國當代著名漢學家、哲學家朱利安討論美學問題的作品。為我們重新理解“美”、領悟“美”的精髓、把握中西方美學理念之差異提供了獨特視角。
本書選取了諸多能夠展現中國傳統美學精神素,例如王微、米芾、石濤的畫論以及以水墨畫為代表的傳統國畫,並將此與自柏拉圖—柏羅丁直到黑格爾的西方美學觀加以對照,以此揭示中西方在美學思想乃至根本的哲學思維方式上的差異。
弗朗索瓦·朱利安(François Jullien),又名餘蓮或於連,生於1951年,法國哲學家﹑古希臘學家﹑漢學家。曾任法國中國研究會會長,巴黎第七大學東亞繫繫主任、國際哲學院院長。2010年漢娜·阿倫特政治哲學獎得主。他從中國思想和歐洲思想出發去開拓他的思想工地,從外部解構歐洲本體論的立場,重新思考策略﹑倫理道德和美學領域。其著述宏豐,是法國被譯成外文非常多的哲學家之一。
序 1一、美的、美 1二、美:哲學的練習 4三、一個無法定義的轍痕 8四、觀察:中國沒有經歷過美的霸權 14五、是什麼讓我們失去了美? 19六、美,形而上學的支軸 25七、分離-調解:美棲息於高處的所在 32八、或通過有形的事物來“傳神” 40九、美自形而來 49十、或描繪轉化 58十一、多樣性或變化度 65十二、質/價 74十三、相似 / 餘韻 83十四、臨在 / 孕含 92十五、 裸體或美 98十六、 “一個事物的美的再現” 108十七、 “這很美”——除了“判斷”還能做什麼? 118十八、是否關乎快感? 128十九、美的民主 136二十、美的驚懼 145二十一、 美之死 152二十二、 美之崇拜 162二十三、走出美? 173二十四、還美以其奇特性 180參考書目及注解 186譯後記 193
序沒有什麼比我們對待美的逢迎之態更令人心生疑惑。我擔心美所滋長的喧囂,一下子就阻斷了所有對它所進行的詰問。或者,即便有此詰問,也隻限於不斷糾結於美的定義,而從未提出這個先決性問題,即:“美”,這一對於被感知客體的價值化判斷,是否業已成為霸權之下遺世獨立的概念,並進而被提升至的地位?提出這樣一個(美的)“客體”(objet)是否已經太過倉促?它難道沒有首先回應我們形而上的需求嗎?美,在歐洲文化中仍處於神壇地位,卻沒有對它所帶來的偏見加以足夠反思。現代主義則在並未帶來更多啟示的情況下與美展開對抗。“美”並非不言而喻。然而我們又如何從遠處對其進行詰問,以撼動圍繞著它的如此多的既成觀念?在古典理性時期,人們曾試圖毫不費力地讓一個基督教哲學家與其中國同行對話。這也許是天真的。因為他們以何種語言來表達纔能夠不立刻打亂站在對方立場上的交流?我們因而相信語言是透明和中立的,卻並不懷疑正是在它的皺褶處,我們開始思考。因而我們有必要介入其間,為他們之間安排一個可以面對面的(vis-à-vis)情境;並且,與其企圖從正面解構一個概念,不如繞過周遭,通過持續的迂回和接連的反復來加以突破,以便透過敞開的間距,令我們未思的基底逐漸顯露出來。經由中國,並非為了滿足某種對於異國情調的追求,而是通過後退,來觸及根本性的問題。或者毋寧說,來使得沒有認清的問題浮出水面:如此,“美”纔能從老生常談中破繭而出,並發掘出一種令人著迷的奇特之處。在此我也想生發出另一個對話:不再是跟中國,而是與當代藝術。這裡的每一頁文字難道不都是在呼喚它嗎?至少我們在這裡提出那些素,而它們將作為基石,等待更進一步的挖掘。因為那些前沿的探索者,或者思想的先鋒,是藝術家,而非哲學家。哲學,正如我們所知,總是晚些啟航。
譯後記本書頭版兩年後,終於以更好的譯本再次面對中國讀者!即便在兩年後再次校譯的過程中,我仍被朱利安教授文字的濃度所震撼。然而這個來自哲學思辨的濃度並非化解不開的硬塊,而是由文字組合間強烈的詩意所潤澤,它所化開的外延織成巨大的網絡,並非為了使我們迷失其中,而反過頭來,讓我們更明確地找到世界文化版圖上屬於我們(自身文化的)坐標。美,這奇特的理念,其實,並不奇特。它如此高頻率地出現在我們的生活中,“這真美!”說出口時稀松平常,以至於我們似乎已經自動放棄了使用其他詞彙表達的能力。如果說百年前,刻意圖強的中國引進西方美學理念,對於當時死水微瀾的中國學術是一種巨大的正面推動。那麼以今日現狀來看它是相當“成功”的:因為,我們,中國人,差不多已經非常理所當然地,在用這個借入的理念進行日常的表達和思考。它如此清晰明確、簡單易用,而且放之四海皆準。通過它,我們有效地融入西方的語境。理解它,並為它所理解。然而,這個同時是霸權的理念對我們的征服過程,卻是以丟棄我們自身文化本源為代價。被事物怦然打動時,我們中有多少人能逃脫“美”之理念的牢籠?美,這個理念,因而又是如此地奇特:它的強大魅力遮掩了今天被翻譯成“美”的那些屬於中國的,為豐富的表達:“活”“佳”“上品”“秀潤”“清麗”“優雅”“傳神”和“氣韻生動”,等等,更不要說其中所孕含的,與作為本體論基石的“美”完全不同的那個展開的過程——在“默化”中進行。從這個意義上說,閱讀本書的過程,也是重返我們自身文化的過程。雖然如朱利安教授說,其著作本意是寫給西方讀者的:“如此偏離中心,取道中國,不是為了在他方尋找答案。如果不是烏托邦的話,他方從來不會提供答案,而是因為可以開始擺脫這個正如虎鉗般,將今天的我們再度封閉起來的矛盾:不可能再相信美——廢除後的崇拜,然而也不能將其輕易放過”。借由在希臘和中國間的往返穿梭,通過迂回的策略,朱利安教授所做的是對西方哲學源頭重新爬梳和反思,從另外的角度重新回視歐洲哲學自身。然而,他卻並未因此些許減少幾十年致力於中國思想研究所生發的對於中國思想發展的憂慮、關切與責任,正如他所指出的,“在中國和日本,那些沒有更多的對‘美’這一西方概念加以轉化,就立刻加以應用來闡述自身傳統的人,無疑是文化版圖上的傀儡,制造出歷史過氣物的幻像。”因而這本重新審視“美”的著作,對於我們中國讀者而言,又多了另外一重特殊的意義:自外部迂回,通過回望朝向歐洲哲學的路途,同時望向我們自己。雖然師從朱利安教授研習多年,得其親自釋疑解惑,然而本書思辨內容密度之高、建構之縝嚴、文字之蘊藉,都令作為譯者的本人時刻感到如履薄冰。其難度不止於作者的深厚學養使得書中隨處可見看似信手撚來,卻有著復雜背景和關聯的,無論西方哲學還是中國思想的概念和文本,還在於作者語言的運用和把握在行雲流水的詩意與縝密凝練的思辨間切換自如。夯實鍛造的同時亦留下意猶未盡的空間,讓讀者自己去思索和體會。對於前者,我不僅按圖索驥,找到它們的源頭,還要建立起它們之間的潛在聯繫,從而確切地把握作者的思緒和意圖。關於中文文本的引用,則在將作者的法文譯文重新翻譯成中文的同時,將中文原文以括弧標注在側;對於後者,幾乎是所有譯者都要面臨的問題,是盡量遵循作者的行文方式,限度地還原作者的表述風格,卻難免出現法式長句;還是對其飾以中文的表述習慣,卻因此失去體會隻有此作者纔會有的行文風格的機會?朱利安教授對我的建議是,要以讓中文讀者看懂為訴求。因而當遵循其復雜的行文風格與達到容易理解的目的發生衝突時,我選擇後者,將長句予以多重拆分,以考慮中文讀者的閱讀習慣,盡可能不發生因行文晦澀而放棄深入其思想的遺憾。而這樣的長句在文中比比皆是,有時甚至涉及整個段落。將如此結構嚴整、層層深入的句式打散,有時會不可避免地以犧牲體會作者一步步縝密思辨的樂趣為代價。這時也能深切地感受到,兩種文化借由語言所呈現出的巨大“間距”。而如何在這間距的兩端實現對話,則正是作者撰寫此書的意義所在。在此,我要特別感謝卓立(Esther Lin)女士在本書翻譯過程中,尤其是難度的翻譯初期,所給予本人的莫大鼓勵和實際幫助。作為朱利安教授著作豐富經驗的譯者,其對朱利安教授思想理解之深對本書的翻譯有著巨大的貢獻,不但其之前譯著中的概念譯法被本人在此書翻譯中所采用,特別是其所提供的對於朱利安教授關於“美”的闡釋的翻譯,其中很多概念的中文譯法都給本人啟發和借鋻,我謹在此對她致以衷心的敬意與感謝。此書伴隨我做博士研究的整個過程,不但在博士論文中多次引用,更在本人所從事的藝術評論及實際創作中扮演啟蒙、啟發與啟示的角色,能將這份寶貴的思想財富譯成中文與讀者分享,因而也是我莫大的福氣。本書在翻譯上如仍有錯漏和需改進之處,還望方家不吝指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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