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啟學習的激情
面對大千世界，小孩子總是懷著強烈的好奇，充滿熱切的期待，還有發自內心的喜悅之情。不信，請看一看他們因激動而睜大的雙眼，想一想他們因驚奇而張大的嘴巴，聽一聽他們因愉悅而發出的爽朗笑聲。每個做父母的人對此都不陌生。當小孩子發現新奇事物時，上述種種表現屢見不鮮，我們已經習以為常了。
小孩子熱愛學習。從他們呱呱墜地的那一刻起，學習的熱情便與他們的脈搏一起跳動，從此與他們結下不解之緣。小孩子的感官機敏無比，盼望在知識的海洋裡暢遊。無論何時何地，隻要遇到新事物，發現新問題，他們就會抓住機會、刨根究底。不管是哪個領域的內容，隻要能夠開闊他們的視野，拓展他們的知識，他們定會孜孜不倦地追求。小孩子對學習的熱愛與渴望永無止境。
然而，對不少孩子來說，雖然他們的求知熱情非常強烈，但對待學習卻不能持之以恆。他們一旦走進課堂，要麼嬉笑打鬧，要麼如坐針氈，要麼交頭接耳，思想總是開小差，精力很難集中。那麼，到底是哪個環節出了問題呢？當展現在孩子面前的世界越來越豐富、越來越精彩的時候，究竟發生了什麼，讓這些酷愛冒險活動的小精靈們看似失去了好奇心呢？
記憶不能取代思考
在過去的教育方式中，孩子們在童年時期主要通過反復識記和練習來學習，這個過程中很少有激動人心的時刻。如果孩子學得不好或犯了錯誤，挨板子更是家常便飯。後來，教育家們深刻地認識到，讓孩子愛上學習必須關注讀寫所需要的各項基本能力，如辨別各種語音模式（sound
patterns）的能力以及各項基本運動技能（motor skills）。一旦這些基本能力成為孩子學習的核心能力，那就會強有力地推動孩子朝著自然的學習方式邁進。但遺憾的是，對不少孩子來說，隨著他們要探索的未知世界的不斷擴大，早期那種對一切新鮮事物的好奇感卻被逐漸消磨殆盡，終蕩然無存。
如果你感到上述現像在你的孩子或你的學生身上時有發生，我們希望本書所闡述的新的學習方法能夠重新點燃他們對知識的熱情，激發他們感受勤奮學習的快樂。
對這套新的學習方法的研究始於1975 年。當時，幾位兒科醫生、精神病學家和心理學家共同組建了一個研究小組，探討兒童早期的智力發育和情感發展問題。研究小組的開創者貝裡·布雷澤爾頓（Berry Brazelton）、雷吉·勞裡（Reg Lourie）、塞爾瑪·弗雷伯格（Selma Fraiberg）和埃德·齊格勒（Ed Zigler），以及後來的年輕一代，包括我本人在內，致力於開啟一個兒童教育的新時代。那些探索兒童成長問題的先驅者們已經在這一領域奠定了堅實有力的基礎。弗雷伯格博士在《魔法歲月》（The Magic Years ） 一書中，曾就兒童如何學習知識等諸多問題進行了深入討論，為我們帶來了一種嶄新的教育理念。例如，她探討了兒童如何認知各種模式、如何習得邏輯等。但即便如此，在公眾的認知中，“嬰幼兒”和“青少年”等概念仍然沒有那麼深入人心。
我們研究小組的工作是從研究嬰兒階段的問題開始的。當我們向其他兒童發展與成長專家解釋這一研究的目的時，他們的反應通常是：“嬰兒能有什麼認知問題或情感問題呢？”問題就在這裡。我們初的目標是勾畫出兒童智力發展和情感發展的基本行為模塊（building blocks）。在過去的許多年裡，我與同事們花費了大量心血，試圖弄清楚什麼是健康的成長過程，為什麼在兒童成長過程中會出現各種預料不到的問題。現在，我們找到了一部分答案。一旦我們了解了基本因素是如何契合在一起的，就能夠懂得孩子們在哪個年齡段需要什麼，並確定每個孩子需要強化哪些行為模塊。
本書正是我們多年研究成果的總結。我們采用發展的方法，跳出常規的基本學術能力的框架，甚至跳出了潛在能力的範疇，例如，我們通過識別孩子在閱讀時的語音和形式，試圖闡明孩子的各項基本學習能力是如何發展的。
所謂“以發展的方法看待兒童在學習過程中產生的問題”，就是將兒童所有的感覺繫統和運動繫統等諸多因素整合起來進行研究。重要的是，在利用和整合兒童本身的各項自然能力方面，發展的方法就是確認情感在整個發展過程中所起的不可忽視的重要作用。因為在兒童的早期發展階段，就是他們所具有的各種情感讓他們能夠利用自己的所見、所聞、所嘗、所觸等來規劃自己的運動行為的。情感首先通過感官這個生理繫統開始運作；然後，通過人際交往方面的體驗，激起兒童在現實世界中產生某種興趣，從而創造內在的精神生活。換言之，如果把兒童在各個方面的思想意識比作一支樂隊，那麼各種情感就是“樂隊指揮”。因此，理解情感如何塑造兒童的思想意識，並將它們整合為一個整體，便是理解發展的方法的關鍵。
一個人不管智商多高，都有自己的優勢和不足。對每個人來說，充分利用發展的方法能夠限度地發揮我們的潛能。就拿愛因斯坦來說，雖然他在說英語的國家裡生活了20 多年，但是他盡可能地避免講英語，因為他的英語講得非常蹩腳。作為世界上屈指可數的偉大天纔之一，愛因斯坦竟然連許多普通人輕而易舉就能學會的技能都掌握不了，可見人的能力發展有多麼不平衡。如果可以和愛因斯坦交換一下境遇，我們可能不會介意遇到他遇到的問題。如果我們的孩子也有幸發現了相對論，我們就不會庸人自擾，為他能否學會一門第二外語這種小事而煩惱了。然而，愛因斯坦在外語方面遇到的困難無疑證明了一點，那就是，即便是偉大的天纔也存在劣勢。人的某種能力一旦獲得發展，就會在大腦中形成新的神經通路。如果我們能在早期發現孩子身上存在的問題，並給予孩子一些額外的訓練，使他克服自身的困難，那麼在孩子的發展過程中，生物性就不會是終起決定作用的力量。
那些看似存在學業困難或者缺乏好奇心的孩子，他們早期那種對學習所懷有的驚喜之感和興奮之情是能夠被重新喚起的。在我們所推崇的發展方法中，兒童與生俱來獲得知識的方式，也就是他們次向父親或母親求助時就使用過的那些方式，構成了他們未來學習的基礎。經過幾十年的研究，通過觀察兒童的學習方法如何形成和發展，我們畫出了一幅兒童成長發展的“地圖”。這張地圖（見彩圖）表明了兒童基本能力的發展過程，在基本能力的基礎上，他們形成了關鍵性的、為重要的核心能力，如思考問題和解決問題的能力。對那些上學容易迷路的孩子來說，我們能夠精確地定位孩子到底在哪個環節出現了偏差，然後將精力集中在這一環節，對孩子進行相應的訓練。
起初，一切都非常簡單，因為點點滴滴的新知識都是在原有知識的基礎上逐步建立起來的。以學會閱讀的過程為例，我們知道，嬰兒能夠很快地辨認出其看護人的不同聲音，然後根據這些聲音建立不同的語音模式。隨著逐漸長大，他們首先能用這些聲音來解讀口語，並終解讀書面語言。深入了解這個過程使我們不僅能提高每個孩子的閱讀理解能力，還能幫助孩子更深刻地理解語言，增強對語言的敏感性。這些成長地圖和許多其他步驟使我們能夠幫助那些在學習中苦苦掙扎的孩子，讓他們學得輕松愉快。要想做到這一點，關鍵在於懂得如何揚長避短。
與此同時，我們很早就建立了數學和科學推理圖示。我們考察了兒童如何學會“許多”（a lot）就是“比他們需要的要多”（more than they need），“一點兒”（a little）就是“比他們需要的要少”（less than they want）。我們還考察了兒童如何逐漸理解數字及其他像征符號，因為我們會用數字和其他像征符號來量化並操縱物品的不同數量。
通過這些研究，我們獲得的有價值的經驗，或許就是深入了解兒童成長的各個階段。孩子們正是經歷了這些不同的階段，纔逐漸學會了思考以及解決問題。這些不同的成長階段重新定義了各個年齡段的兒童以及成年人的學習經驗和學習潛能。思維能力是學業能力的基礎。令人遺憾的是，現如今，思維能力往往隻是教育的隨機副產品，卻不是教育的根本目的。
有時候，教師和家長在教育孩子時，往往將精力集中在以記憶而不是以思考為基礎的學習上。通過記憶，孩子能流利地背出九九乘法表，或者不假思索地說出各種數學公式，卻不能理解它們到底是什麼意思。一個孩子可能會認為，如果自己能夠背出“2 加3 等於5”，或者從頭到尾背誦一遍字母表，他就完成了學習任務，萬事大吉了。可是即便背誦正確了，如果孩子並不能真正地理解5 是一個比2 大的數字，我們又該怎麼辦呢？為了弄懂5 比2 大，孩子需要在腦中想像一幅相對數量的畫面。基於記憶的學習方法無法支撐孩子走得更遠，一般說來，小學二年級以後，孩子就不能單純地利用這種方法來應對學業了。但是，隻要不是用記憶代替了思考，而是利用記憶加思考的方法，對孩子就沒有危害。在學校裡，隨著孩子各項能力的發展，他們必須理解所閱讀的各種內容中包含的事實；他們必須能夠思考，也就是能夠把事情想明白、拆解開，並且靈活地處理其中蘊含的各種思想。這些天生的能力要想得到發展，初的每一小步都不可小覷，因為這些能力在孩子非常小的時候就開始形成了，並在今後的每一個發展階段得到不斷強化。
什麼是學習樹
本書中，我們利用“學習樹”這一概念，具體闡述構成學習能力的三個基本要素：學習樹的樹根代表兒童吸收信息和制訂行動計劃的各種不同方法，如怎樣對自己所聽、所見、所聞、所觸的事物進行解碼；學習樹的樹干代表思維能力，即日益復雜的思維方式的發展，重要的是，孩子不僅要將思維能力用於學業課程，還要將其用於經營朋友關繫及家庭成員關繫之中；學習樹的樹枝代表閱讀能力、算術能力、表達能力、寫作能力，以及組織能力等基本的學業能力。
通常來說，樹根是吸取營養物質的，它負責接收信息和處理信息。在樹根這一層次中，我們要討論的是孩子在信息處理過程中遇到的各種困難，如聽覺或者視覺- 空間等方面存在的問題。樹干是孩子基本能力的核心，它負責對信息進行整合加工，這樣他們纔能正確地思考。樹枝，連同其繽紛的花朵和豐碩的果實，代表孩子具體的學業能力。一旦孩子在這些涉及基本學業能力的領域遇到困難，就很容易識別出來。為了使學習樹的樹枝蓬勃發展，枝繁葉茂，就必須要求學習樹的其他各部分健康強壯，而其他的教育方法往往忽略了這一根本事實。
學習樹的理念適合所有的孩子：存在學習障礙的孩子可以將障礙轉化為優勢；已經具有學習優勢的孩子則可以繼續強化已有的優勢。通過確定各種行為模式，我們找到了新的發展方法，從而幫助那些在學習上存在障礙的孩子。這些模塊使孩子能夠很好地遵守指令，進行閱讀、寫作、算術，理解科學、歷史及其他社會科學。強化思考和解決問題的能力能夠幫助所有孩子，使他們成為具有創造力和思辨能力的個體。
縱觀全書，我們主要講述以下內容：
- 兒童的每一項關鍵能力和關鍵技能是如何發展的；
- 兒童的各種情感是如何調動起他們的興趣並促進學習的；
- 兒童是如何在各個思維層次上利用各種感覺和各項運動技能的；
- 兒童是如何學會將推理和思想用於生活中的不同情景的。
本書的主要閱讀對像是家長。不過，對那些奮鬥在教育一線的教師們來說，書中的內容也同樣有益。
書中提到的建議，你可以按照幾種不同的方法來使用。其中主要的一種就是理解發展的概念，另一種是思考你的孩子在成長初期的各種行為模式。一旦你理解了這些模式，試著回頭想一想你的孩子在成長初期的種種情形，便有助於你確認造成孩子現在的學習障礙的根源。即使此時此刻你什麼也沒有想到，其中的某個模式也極有可能成為你解決當前問題的關鍵。
按照傳統的觀點，幫助孩子解決學習問題意味著，要麼增強他們的感覺繫統，如視覺；要麼加強某個特定能力的訓練，如閱讀。這些方法都是行之有效的。不過，我們的重點在於讓孩子學會思考。本書所介紹的發展的方法，就是將感覺繫統和對思考的全新理解融合在一起，從而找到解決方法，而這樣的解決方法則能直達孩子在學校遇到的大多數問題的核心。一旦解決方法確定，隨著孩子的成長，這種方法就能培養孩子動態的思考能力。所以在本書中，我們用學習樹來作隱喻，隻要樹根、樹干和樹枝共同協作，學習樹就會成長為參天大樹。
在本書的部分，我們將介紹薩莉的故事以及她在學習和交往過程中遇到的各種困難，並闡述學習樹法是如何幫助薩莉這類有學習障礙的孩子的。目前，即使在小學一年級，各種測試也備受關注，所以我們也會討論這些測試的用途及其誤用，其中包括智商測試。
在第二部分，我們將介紹玩耍在學習中所起的重要作用，以及如何更好地利用兒童的玩耍與他們進行日常互動。我們把這叫作與孩子一起度過“地板時光”（Floortime）。上述每一個步驟都會對孩子的學習起到重要作用。我們還會討論如何強化學習樹的樹干，即各級思維層次。論述思維層次的幾個章節，與第三部分論述學習樹的根基，也就是感覺繫統的幾個章節，共同為之後的內容打下了基礎，讓我們能找出“傑克不能閱讀”背後的真正原因。有的章節後還附有小測試，這些測試的問題能夠幫助家長確認，是否需要再做額外的努力來解決孩子的問題。
後，在第四部分，我們將討論學習樹的樹枝，即孩子所需要的學業能力。
另外，在全書的論述中，我們會穿插各種各樣的例子。這些例子體現了學校的課程設置如何與這些思維層次密切相關。在本書中，我們使用的課程表來自華盛頓哥倫比亞特區的西德威爾友誼學校（Sidewell Friends School）。在此，我們謹向西德威爾友誼學校（以下簡稱友誼學校）的校長理查德·洛迪希（Richard Lodish）表示衷心的感謝，感謝他為我們提供了範例。此外，我們還要感謝友誼學校的老師，是他們為我們提供了生動豐富的學習環境。
優秀且有意義的教育應當滿足接受教育的每一個孩子的需要。有了恰當的教育經歷，孩子們就會沿著成長的階梯一步步向上攀登。我們的終目標是，通過教育使孩子們為未來的生活做好準備，幫助他們擁有思辨能力和清晰的溝通表達能力，解決他們在家庭、工作和社會中所遇到的各種問題。為實現這一目標，我們需要幫助孩子們掌握足夠的學習技能，以使他們的學習動機起主導作用，從而使他們獲得一個豐富而又復雜的思想世界。如果孩子不喜歡讀書，可能是因為他感到讀書非常困難。可是一個6 歲的孩子是不懂得讀書有多麼困難或者多麼容易的，他所知道的隻是讀書不好玩，所以他寧願做一些對他來說更容易獲得成功的事情。我們的目標是，讓孩子在學習方面有所成就，並且能享受其中的樂趣。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