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書源自一首詩。    1997年，我去參加一場新年派對，一位傲慢的年輕律師羞辱了我和整個教師隊伍。老師們工作勞累卻得不到應有的尊重，所以他認為，如今選擇當老師的人都不夠聰明，而讓不夠聰明的人教書本身就是不應該的。刻薄的格魯喬•馬克思（Groucho Marx）也說過類似的話：任何蠢到想要當老師的人都不應該被允許成為一名老師。對那位律師來說，根本的問題在於老師收入低，因此聰明人不會選擇當老師——聰明人當律師，律師的收入要高得多。那個晚上，我憤怒極了，我想不出聰明的話來回擊，所以我咬住舌頭，對他禮貌地笑了笑。但是在第二天，1998年1月1日，我寫了一首詩，我多希望前一天晚上我就能如此有力地反擊他。詩的題目叫作《老師有何用》。    雖然三年後這首詩纔在我的書中發表，但剛寫出來我就將它發布在了我的網站上。像許多其他網站一樣，這個網站是新的，很多頁面上寫著“正在建設”或“即將開放”。在這首詩發布後不久，我開始收到很多電子郵件。    《老師有何用》迅速引起共鳴。它為老師辯護，為老師的使命辯護，為我們的憤怒辯護；它告訴所有人——無論是不是老師：評判我們的標準不應當是我們的薪水，而應該是我們的貢獻。我後來纔知道，它被復制和粘貼，隨著電子郵件傳播到世界各地。有時沒有加上我的名字，朋友們轉發時會附上一個表達歉意的聲明，說他們“通常不轉發東西，但你一定要讀這首詩！”    知名人士在演講和畢業致辭中引用過這首詩。專欄作家寫過關於這首詩的文章，引用過詩中的句子。西雅圖公共廣播電臺做了一期關於它的節目。還出現了不少其他版本——有人重新整理我的語言，他們認為我寫這首詩的時候滿懷怒氣，我的憤怒肯定影響了我的措辭；還有人依葫蘆畫瓢，將老師改成其他職業。終，有人在YouTube上發布了一段我現場朗誦這首詩的視頻，從那時候起，它開始真正風靡。數百萬人讀過或聽過這首詩。我似乎很幸運，我說出了很多人想說但未能說出來的話。    《老師有何用》從兩個方面改變了我的生活。它對我的影響遠大於對其他人的影響。首先，它改變了我的工作。我寫這首詩時，還在普通學校教書，但兩年後，我決定“暫時擱置”我的教學生涯——放棄我的正式工作，像他們說的那樣，看看能不能靠當“遊吟詩人”和為教師發聲維持生計。我去世界各地教詩，和老師們討論如何教詩，順便告訴他們為什麼他們選擇的道路是崇高的、有價值的、至關重要的和有意義的，即使有人會用略帶嘲諷的語氣對他們的薪水品頭論足。我在追隨我的夢想。    《老師有何用》以另一種更為明顯的方式改變了我的生活。有人因為讀到或聽到這首詩而選擇當老師。開始有大學生發郵件給我，告訴我在我的影響下——即使不是決定性的影響，他們將專業改為了教育。這讓我覺得我正在改變他人的生活。在聽到數十人告訴我，他們因為讀了這首詩決定從事教育事業以後，我給自己定了一個目標：僅僅憑借我對這份職業的熱情，說服一千個人當老師。我將其稱為“新教師計劃”。突然間，我的生活有了一個新的使命，這也讓我多了一個每天早上堅持寫作的理由。這對我產生了深遠的影響。我寫作不再隻為了給他人帶來快樂和教益，我開始努力改變世界，通過改變一個又一個老師來改變世界。    當然，從更宏大的視角來看，即使我終實現了“說服一千個人當老師”的目標，我對美國教育的影響仍然微乎其微。不同學校獲得的財政投入嚴重不平等，老師們經常受到抨擊，說他們懶惰和不稱職。這些都是單靠詩歌無法解決的問題。有時候我會想，我其實讓情況變得更糟了！有時，當我在戰鬥中筋疲力盡時，我會想，作為一個倡導者，我實際上在平息老師們的怒氣，我在讓他們接受現實，不是嗎？但我又總想到，老師是世界上偉大的職業之一，我們要做的，隻是簡單地提醒那些選擇走這條崇高道路的人，在他們身後有萬千心存感激的學生在支持他們。在這個世界上，需要有一個人告訴老師們，他們深受愛戴。我就是那個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