卷Ⅰ
古代經濟學
引 言/ 003
005……致謝
007……《善惡經濟學》英譯本序
008……講述經濟學：從詩歌到科學a
009……神話、故事與驕傲的科學
011……說服欲
012……善惡經濟學
013……本書經濟學
015……經濟學的色彩
017……好奇的界限及一點聲明
018……內容：，七個主題
020……實用問題及定義
第1章/吉爾伽美什史詩：論效率、
永生及友誼經濟學/ 023
025……吉爾伽美什史詩：論效率、永生及友誼經濟學
026……徒勞的愛
028……讓我們砍倒雪松
030……介於動物與機器之間的——人類
032……大陸風尚，暢飲啤酒
035……自然的自然
037……罪惡的文明？
040……駕馭野蠻的惡魔和掌握市場無形之手
042……尋找極樂點
044……結論：經濟問題的根源

第2章/《舊約》：世俗性與神性/ 055
057……《舊約》：世俗性與神性
058……進步——世俗的宗教
060……現實主義與反禁欲主義
062……英雄及非神聖化——夢想永不停息
064……自然不是神聖的
064……統治者也不過是人
065……對秩序與智慧的贊美：人是最完美的作品
067……人類完成造物的最後一步
069……我們的善惡：福利的道德解說
071……道德商業循環與經濟預言
071……法老的夢、約瑟與最早的商業循環
072……自相矛盾的預言
073……商業循環的道德解釋
075……善惡經濟學：善有善報嗎？
077……善有善報
079……愛律法
081……遊牧民族的自由與城市的束縛
082……社會福利——不要像索多瑪那樣做事
082……薩巴斯——安息年
084……拾穗
084……什一稅與早期的社會網
086……抽像貨幣、禁止收取利息以及我們的債務時代
089……作為能量的貨幣——時間旅行與整體債務產品
091……勞動與休息：安息日經濟
094……結論：效用與原則
第3章/古希臘/ 107
109……古希臘
109……神話——詩人的真理
111……詩人經濟學家
112……最早的哲學家
113……數字神秘主義者
114……色諾芬——基督之前400年的現代經濟學

117……未來與計算的限制
118……柏拉圖：動力的載體
119……現實的囚室中
121……神話是模型，模型是神話
124……逃避身體及其需求
125……需求與供應：自由與矛盾
126……理想社會
128……進步
129……城市、文明世界與黃金時代
131……亞裡士多德
133……理性和積極生活所帶來的幸福——“幸福是
一門科學”
134……效用最大化與善最大化
136……善惡的效用
137……禁欲主義與享樂主義
138……禁欲主義
138……享樂主義
139……善惡經濟學
140……結論
第4章/基督教義：物質世界中的靈性/ 149
151……基督教義：物質世界中的靈性
152……經濟學格言
153……消除債務
153……現在就償還債務
154……禮品贈送與交易行為
157……天國經濟學
159……博弈論：愛敵如己與以牙還牙
161……《新約》中的善惡經濟學
162……你得有愛心
163……邪惡不滅論：人們的格言
165……勞動福禍論
167……私有制：誰擁有土地
169……小愛：社群主義、慈善團體與共同責任
170……發展：奧古斯丁的禁欲主義與阿奎那的穩固基礎
004
171……阿奎那對現實的頌揚
173……無形之手的原型
176……好人還是壞人
177……鄰裡社群
179……道理與信仰
180……城市、本性與自由
181……結論——《聖經》是一本經濟學讀物
第5章/笛卡兒——機械力學/ 193
195……笛卡兒——機械力學
195……人就是機器
197……我思故我在
199……模範與神話
200……關於懷疑的疑問
202……循環的膨脹理性
202……人總是獨自做夢
203……結論：客觀性與多彩性
第6章/伯納德·曼德維爾的罪惡之巢/ 207
209……伯納德·曼德維爾的罪惡之巢
210……經濟人的誕生
210……騙子也會變老實
212……罪惡之歌——國家財富的根源
215……市場無形之手及其原型
215……結論——曼德維爾是第一位現代經濟學家
第7章/亞當·斯密——經濟學鑄造者/ 219
221……亞當·斯密——經濟學鑄造者
222……財富與倫理學
225……發現並握緊無形之手
227……斯密與曼德維爾
228……亞當·斯密問題
229……不是一個，而是更多動機
231……斯密的社會人與休姆的遺傳性
232……社會是理性的選擇嗎
234……理性是激情的奴隸
235……兩位奠基人的統一
236……結論：再論斯密先生
卷Ⅱ
瀆神思想
第1章/必要的貪欲——需求史/ 245
247……必要的貪欲——需求史
247……神靈的詛咒——可怕的需求
249……欲望經濟學：擺脫滿足
251……馬爾薩斯第三次復興——人們臉上的汗水與
消費的麻醉
253……供應能否不斷滿足需求？
254……考慮外部因素
255……相同效用與效用最大化
258……經濟學家的時代：債務時代與伊卡洛斯的墮落
第2章/進步與假日經濟學/ 263
265……進步
266……進步史：黃金時代
268……未來末日與現代牧師
268……夢想貪婪末日
270……經濟學家與牧師
272……掌摑進步
272……我十分滿足——仍然沒有發現我渴望的
到底是什麼
275……缺乏的缺陷
276……不富足的後果
278……假日經濟學
006
279……約瑟夫——法老與討厭的凱恩斯理論
280……寶貝，慢點
第3章/善惡的核心與經濟學聖經/ 285
287……善惡的核心與經濟學聖經
288……善惡的核心
288……精確的伊曼紐爾·康德
289……抽像的禁欲主義
289……基督教義
290……希伯來教條
291……功利主義
291……伊壁鳩魯
292……主流經濟學
292……曼德維爾
293……經濟學聖經——從斯密到薩繆爾森
第4章/市場無形之手和經濟人的歷史/ 295
297……市場無形之手和經濟人的歷史
298……歷史典故
299……惡的馴服
300……社會達爾文主義——自然選擇與無謂的重復
301……聖·保羅與市場無形之手——後效善惡
302……傳統無意識
303……罪——唯善馬首是瞻
305……經濟人倫理與（經濟學）目前的水平
306……利己主義倫理學：自愛也是愛
第5章/動物精神史——夢永遠都不會沉睡/ 311
313……動物精神史
313……人的自發衝動
314……自然的不自然
316……人類與靈魂（野性）
318……野獸——非人類
319……對機器人的恐懼，純理性的像征
320……夢永遠都不會沉睡，我們心中的英雄也一樣

第數學/ 323
32數學
325……燒掉數學？
326……經濟學中的數學
328……形而上學的數字
329……人類理想的存在
330……數學不應受到非難
332……誘人的數學
335……真理重於數學
335……宿命論——簡單的並不是優越的
第7章/真理的主人：科學、神話和信仰/ 339
341……真理的主人：科學、神話和信仰
342……模型“再造”我們
343……選擇你的信仰
344……帶腳手架的教堂
345……超越方法論——獲得啟示的秘密
347……未來——經濟學家是現代預言家
348……前真知：排除自我的預言
350……未來主義的營養不良
351……認知網——理性與情緒的連接
354……贊揚錯誤
355……死亡的世界與活生生的世界
356……死亡世界
357……沉默與第65個方格的世界
359……美麗的經濟學
360……你越接近目標，就偏離得越遠
360……友善的問題
第8章/結論：野獸國/ 363
365……結論：野獸國
367……經濟大倒退
369……生活在別處，就在我們心中
372……參考書目

吉爾伽美什史詩：
論效率、永生及友誼經濟學
《吉爾伽美什史詩》的歷史可以追溯到4000多年前，1它是人類現存最古老的文學作品。最早的文字記載來自美索不達米亞，最古老的人類遺跡也在此。總的來說，我們的文明及人類本身都發源於此。2這部史詩為後來的許多故事提供了靈感，它至今仍主導著神學。不管是大洪水的主題還是對永生的探尋，隻是形式有了或多或少的變化。然而，甚至是在這部人類已知最古老的作品中，我們今天視為與經濟學有關的問題也扮演著重要的角色——如果我們想探尋經濟問題的歷史軌跡，我們最遠隻能走到這裡，因為這裡就是根源。
在這部史詩之前，隻有很少一部分物質遺跡保留了下來。而且在遺留下來的書面記載中，隻有一些支離破碎的片段與經濟學、外交、戰爭、魔力和宗教有關。3正如經濟史學家尼爾·弗格森（NiallFerguson）（有時嘲諷似的）所說，這些遺產“提醒我們，當人類首次開始對其活動進行書面記載時，他們這樣做的初衷不是為了書寫歷史、詩歌或哲學，而是為了做生意”。4但是，《吉爾伽美什史詩》卻見證了相反的方面——盡管事實上，我們祖先最早的文字記錄陶片（例如筆記）可能與商業和戰爭有關，但最早的書面故事主要涉及偉大的友誼和冒險。出人意料的是，史詩中並沒有提及金錢或戰爭，例如，在整部史詩當中，沒有任何人出售或購買過物品。5沒有國家之間的征戰，甚至沒有一處提到訴諸武力威脅。這是一個關於自然與文明的故事，講述的是英雄主義，對神和邪惡的蔑視與對抗；這是一部關於智慧、永生，同時也是關於徒勞的史詩。
盡管這部史詩具有如此重要的價值，但它似乎完全被經濟學家忽視了，沒有任何關於《吉爾伽美什史詩》的經濟學文獻。同時，這是我們首次目睹人類文明對經濟學的漠視。一些著名概念的起源都被忽視了，例如市場及其無形之手、利用自然財富和努力實現效用最大化的問題等，在情感的作用、“進步”的概念、自然狀態，以及與首批城市創建有關的勞動力分工之間出現的困境。本書獨闢蹊徑，第一次試圖從經濟學的角度來解讀這部史詩。6然而，首先讓我們簡要地總結一下《吉爾伽美什史詩》的故事情節（我們將在稍後更詳細地介紹）。吉爾伽美什是烏魯克城的統治者，他是一個半神的超人：“他身上具有三分之二的神性，三分之一的人性。”7在這部史詩中，故事首先開始描述吉爾伽美什正在修建一道圍繞城市的城牆，這道城牆完美、宏大，而且永不倒塌。但他對待其工人和臣民卻冷酷無情，作為懲罰，眾神派出野蠻人恩啟都去阻止吉爾伽美什。但是，兩人卻成了好朋友，幾乎形影不離，並且一起做出了許多英雄事跡。後來，恩啟都死了，吉爾伽美什開始探尋永生之法。他克服了無數艱難險阻，卻始終找不到永生之術，連一點蛛絲馬跡也沒有發現。故事的結局回到了史詩的開篇——贊美烏魯克城牆的頌歌。
徒勞的愛
吉爾伽美什努力修建一道前無古人的城牆，這是整個故事的中心情節。吉爾伽美什不惜一切代價，試圖提高其臣民的效能和效率，甚至禁止他們與妻兒老小見面。所以，人們開始向眾神訴苦：吉爾伽美什殘酷地奴役烏魯克城的年輕人，他讓慈父見不到愛子，他讓少女見不到新郎。
勇士的女兒，應是少年的新娘。8
這與城市在崛起過程中的地位有直接關繫，即城市成為管理郊區的中心。“鄉村鄰居這時有了距離，他們不再熟悉和平等，他們淪落為僕人，其生活受到各種權貴的監督與控制，例如軍官、文官、地方長官、維齊爾（譯者注：伊斯蘭教國家高官）、士兵等，後者直接對國王負責。”9這一原則如此遙遠又如此貼近。甚至在今天，我們也生活在吉爾伽美什的
第1章 吉爾伽美什史詩：論效率、永生及友誼經濟學 / 027
卷I 古代經濟學
設想中，即人際關繫以及人性本身會阻礙工作和效率。如果人們不把時間和精力“浪費”在徒勞的事情上，應該取得更多的成就。即使在今天，我們仍經把人性領域（人際關繫、愛情、友誼、美麗和藝術等）視為沒有收益的事情。也許唯一的例外是繁衍，唯一一個真正與生產有關的事情。
這種做法不惜一切代價，隻求效率最大化。這是以犧牲人性為代價的經濟強化，去除了人類身上的所有人性氣息，退化為純粹的生產單位。源自捷克語的“機器人”10這個美麗的詞彙完美地表達了這一點。這個詞來自古捷克語和斯拉夫語的“羅伯塔”（robota），意思是“工作”。退化為純粹工作機器的人就成了機器人。這部史詩為卡爾·馬克思提供了很大靈感，他順手撚來，將其作為一個絕好的史前例證，用以說明個人遭受的剝削，以及與家人和自身之間的隔閡。11
從遠古時代起，將人們變成會說話的機器人，這樣的統治一直是暴君們的夢想。每一個暴虐的統治者都認為家庭關繫和友誼會阻礙效率的提高。在社會烏托邦中，或者更準確地說，在反烏托邦中，把人變成生產和消費單位這種嘗試也顯而易見。這種經濟需要的僅僅是會說話的機器人，正如經濟人模型所漂亮地——盡管也是非常痛苦地——展示的那樣，經濟人純粹是一個生產和消費單位12。下面是幾個這種烏托邦或者反烏托邦的例子：在柏拉圖設想的理想國度中，他不允許士兵家庭撫養自己的孩子，而是必須在孩子出生後，立即將孩子送到專門的機構中。13反烏托邦也有幾個類似的例子，例如，赫胥黎（A.Huxley）的《美妙的新世界》（Brave New World）和奧威爾（G.Orwell）的《一九八四》，在這兩部小說中，人類關繫和情感（或者說任何人性的表達）都是被禁止的；一旦觸犯，會遭到嚴厲的懲罰。愛情是“毫無必要的”、徒勞的，友誼也是如此。這兩種情感對集權主義體繫具有破壞性（正如在小說《一九八四》中所明確表現的那樣）。友誼也是毫無必要的，因為即使沒有這玩意兒，個人和社會也能生存。14正如劉易斯（C.S. Lewis）所說的：“友誼可有可無，就像哲學和藝術一樣……它本身沒有什麼存在的價值，僅僅襯托出存在的價值。”15
在很大程度上，今天的主流經濟學有點類似於這樣的概念。新古典經濟學的模型將勞動視為產品函數的輸入值。但是，這樣的經濟學並不知道如何在其框架中構建人性（人類特征）。然而，會說話的機器人卻很適合這樣的經濟學框架。正如約瑟夫·斯蒂格利茨（JosephStiglitz）所說：“新古典經濟學最偉的‘創造’（有人說是‘見解’）之一是，將勞動視為與其他任何生產要素同類的因素。輸出被描繪為輸入的函數——鋼鐵、機器和勞動。數學公式將勞動視為與任何其他商品一樣的東西，讓人們慢慢地習慣於相信勞動也是普通的商品，諸如鋼鐵或塑料。但是，勞動與其他任何商品之間有著很大的不同。對於鋼鐵來說，工作環境無關緊要，我們不需要關心鋼鐵的福利。”16
讓我們砍倒雪松
但是，存在著一些經常與友誼混淆的因素，一些社會和經濟非常需要的因素。即使是最早的文化也明白合作在工作方面的價值——我們今天稱之為團體性、伙伴關繫，或者用通俗的說法來說，即同志。對社會和公司來說，這些“次要的關繫”大有裨益，而且非常必要。因為如果人們能夠在人性方面互相合作、互助幫助，工作效率將會得到很大提升。團隊合作預示著業績的提升，而且人們經常聘用專業化的公司進行團隊建設。17
真正的友誼變成了《吉爾伽美什史詩》的中心主題，但是它源自與團隊合作截然不同的題材。正如劉易斯準確描述的那樣，友誼完全是非經濟性的、非生物性的，它不是文明所必需的，是一種無關緊要的關繫（與性愛或母愛相反，從純粹的繁衍角度來看，後者是必不可少的）。18然而，正是通過友誼，人們共同創造出偉大的思想或事跡，從而徹底改變了社會的面貌，19盡管友誼經常是外在的副產品。友誼有時會不利於根深蒂固的已有繫統，在這種已有繫統中，個人沒有勇氣做完全的自我。
起初，吉爾伽美什也認為友誼是不必要的、徒勞的。直到他自己體驗了與恩啟都的友誼，他最終發現友誼能夠帶來意想不到的事情。關於友誼的力量，這是一個完美的例證，它知道如何改造（或解體）一個繫統，如何改變一
第1章 吉爾伽美什史詩：論效率、永生及友誼經濟學 / 029
卷I 古代經濟學
個人。恩啟都是眾神派去懲罰吉爾伽美什的，但他最終卻成了吉爾伽美什的忠實朋友，而且一起對抗眾神。單憑自身，吉爾伽美什永遠也沒有膽量與眾神作對。恩啟都也是如此。他們的友誼促成了他們的豐功偉績，而他們單靠自己一個人沒有可能做到這一點。神話戲劇經常包含一條友誼紐帶——正如宗教學者描述的那樣，朋友“害怕戰爭，但會彼此鼓勵、英勇殺敵；在他們的夢想中尋求慰藉；在死神的宿命面前屹然挺立”。20
在友誼和共同理想的維繫下，吉爾伽美什忘記了修建保護牆的事情（在修牆的過程中，他放棄了自己曾經最偉大的理想），而是遠離城市而去，跨越了城牆的安全保護，離開了他（親自建造）的文明世界和熟悉的土地。他進入了狂野的森林，在那裡他想糾正世界的秩序，殺死芬巴巴（Humbaba）這個邪惡的化身。
在茂密的雪松林中，住著芬巴巴，他盤踞在陰森的巢穴裡，咱們要讓他顫抖！咱們要除去這一害，不再讓他肆虐作惡！出發吧，我將砍倒雪松，我的英名將萬古流芳！21
討論一下砍伐雪松的事情。在古代的美索不達米亞，木材是珍貴的商品。深入森林砍伐這種木材是非常危險的事情，隻有最勇敢的人纔有膽量冒這個險。在這部史詩中，這種冒險的危險性體現在森林的惡魔芬巴巴身上。“芬巴巴守衛著雪松林，是由恩裡爾（譯者注：古巴比倫的精神、風和大氣之神）安插在那兒的，以威脅尋找珍貴木材的入侵者。”22在史詩中，吉爾伽美什決心砍伐雪松林（以此獲得偉大的財富，即英雄的美名），這突出了他的英雄氣概。
此外，雪松被視為一種神聖的樹種。雪松森林是古巴比倫的太陽神沙馬什（Shamash）的聖地。在友誼的鼓舞之下，吉爾伽美什和恩啟都隨後決心對抗眾神，將聖樹轉變成單純的（建築）材料，可以隨意支配。將其納入城市建設的一部分，成為文明的建築材料，以此“奴役”這種所謂的聖樹，而這些樹木起初隻是荒野自然的一部分。這是一個絕好的原始例證，說明了神聖與世俗（現世）之間界限的轉變。而且在一定程度上也是對這種思想的早期闡釋，即自然是為城市和人類提供原材料和生產資源的。23“這次的砍伐雪松通常被視為一種‘文化勝利’，因為烏魯克城沒有建築用木材。人們認為，吉爾伽美什用這種方式，為他的城市獲取了這種珍貴的材料。這一行動也可以是我們‘文化勝利’的前兆，也就是說，把活的生物，不僅僅是樹木，轉變為原材料、供給和商品，將宇宙中的樹木轉變為建築材料，這是吉爾伽美什為我們提供的證明，我們一直在狂熱地追求這一目標。”24
在此，我們見證了一個非常重要的歷史轉變：人們在非自然的環境中感到更自然，例如城市。對居住在美索不達米亞的人來說，城市是他們的棲居地。而希伯來人（正如我們將稍後談到的）仍然生活在自然中，從最初來說，他們更像遊牧民族。這一過程源自巴比倫人——原始的自然純粹成為原材料和資源的供應地。自然不再是創造並撫育人類的伊甸園，而是變成了自然資源的倉庫，人們不再關心他們理應棲居的自然。
史詩中關於吉爾伽美什和恩啟都挑戰芬巴巴的部分，也隱藏了吉爾伽美什廣受頌揚的另一個原因——他被認為發現了幾片沙漠綠洲，這大大方便了古代美索不達米亞商人的旅行。“各種水井和綠洲的發現打開了一條通道，使人可以更輕易地從幼發拉底河中遊行到黎巴嫩，這肯定使前往美索不達米亞的長途旅行發生了革命性變化。如果吉爾伽美什在其前往雪松樹林的冒險途中首次開闢了這條通道，那麼理所當然的是他應該被授予發現生存技能的榮譽，因為這一技能使得沙漠旅行成為可能。”25吉爾伽美什成了一個英雄人物，不僅是因為他的力量，也是因為他的發現和事跡，在經濟方面有著重大價值——砍伐松林，直接獲得建築材料；阻止恩啟都摧毀烏魯克的經濟；在冒險途中發現新的沙漠通道。